听闻此言,姜为卿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有了疑虑。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灵溪最近谨言慎行做的很好,怎么偏偏还是答应了?可是细想想她向来不守规矩做事的,心中不免一声微叹。按理说王莽到底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起什么坏心思。虽然此刻笑的如同孩童般,但姜为卿到底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静观其变吧。他不知道,如果灵溪知道他这么想,一定眼含泪花道,这小子就是个狐狸!
话说刘骜从姜宅出来后心情就一直郁郁,他未曾想到,姜为卿竟然这般固执,丝毫不讲儿时情面。自从他再回到长安,便一直同他疏离。他一直低声下气待他,还是丝毫作用都没有。为卿啊为卿,真是叫人无奈!
轿撵才抬起来走了没多远,院墙上突然掉下一人,那人粉妆玉琢的脸被摔得凶神恶煞的,揉揉自己的屁股就站起来,道:“太子留步!”随从的太监弘杻示意刘骜,随后将轿撵停了下来。
“赵兄,是有何事?”他向来儒雅,即使心情不郁,面子上也还要过得去。
灵溪忍痛,翩然一笑道:“太子有所不知。姜为卿交代我有事向你交代。”
刘骜脸色沉静下来,半晌才道:“为卿他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灵溪望着太子那张斗败的脸,干笑道:“太子,真是他让我来的,不然我也不会爬这院墙,可把我摔死了!”这话实在不假,正好院墙边有个不用的水缸,她是瞅着四下无人才摩拳擦掌扒上墙头的,结果一看太子一行人已经过来,心下一急就要翻下来,结果没踩住摔了下来,她敢说,不破皮才怪。
刘骜兴致来了,道:“哦?他是想说什么?”“太子,咱们借一步说话。”灵溪故作神秘地拉起太子,要和他说悄悄话。弘杻见状,大喝:“大胆!”太子岂是你等可以随意碰触的!
刘骜只觉得握住他的那只手又凉又细,忍不住看一眼,发现灵溪的手白皙剔透,如葱般水灵,活脱脱和女子的手没什么分别,甚至比自己太子妃的手还要好看几分。再看那张脸,五官和雕出来似的,简直精致极了。不觉心下一动,制止了弘杻的声音,真的下了轿撵,随着灵溪到了一处墙角。
灵溪开门见山说:“方才姜为卿并不方便同你说话,这才让我来。你也知道,这世上人多口杂的,难免不被有心人听去。”
其实灵溪这几句话是很有漏洞可循的,在姜宅人多口杂,这里难道就不了吗?可是刘骜已经等不及想太多,他只需要一个答案。于是忙不迭地问道:“为卿是要助我?”
灵溪正色道:“在下想问太子,除了你自己还有皇后外,其中你们还派了谁试图进入皇上的寝宫?”
刘骜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还有宫里位份比较高的公公。”
“只此而已?”这和灵溪估算的差不多。
“只此而已。”
灵溪望着刘骜的眼睛,刘骜竟然被她看的心里发憷。“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听过高祖皇帝的皇后和宠姬戚夫人的故事?”
刘骜愣住,实在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扯上这个,只能耐着性子道:“听过,但是……”
“难道太子就不想知道为何戚夫人那么得宠,她的儿子赵如意怎么也当不上太子吗?”灵溪语气变硬。
刘骜心中一震,对啊,戚夫人如此受宠,甚至赵如意也甚得高祖皇帝宠爱。然而登上大位的却仍然是吕后的儿子。
“这很简单,其一,吕后陪着高祖皇帝东奔西走打拼天下,这是患难与共,糟糠之妻。如若后来他将其抛弃,不论史书上怎么记载,单说这高祖皇帝如何面对臣服他的黎明百姓?大汉朝素来以德行治天下,他不敢冒这个险。”
她看了看一言不发正在沉思的刘骜,微微一笑,将后面的话道了出来:“然而最是帝王无情,当锦衣玉食、花前月下、国泰民安时候,谁还能想到当年的峥嵘岁月、相濡以沫呢?”刘骜皱眉,他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所以其二,在于吕后善于笼络人心。”
“世人都道吕后歹毒专断,从而导致吕氏一乱。可是在下认为,吕后之所以歹毒专断都是被戚夫人逼的。想当初她嫁与高祖时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试想一个女子被迫忍受男人的三妻四妾,还要表现出很大度的样子,而且偏偏这个妾还天天吹枕边风让丈夫废除自己的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丈夫不信任她,她只能从旁侧入手。吕后善于笼络人心,即使高祖认为她不好太子不好,但大臣都认为吕后懂礼明事、心怀天下,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而且历朝历代嫡长子继承制是天经地义。所以每当高祖被戚夫人鼓动废太子时,就有无数大人谏官上书请愿,高祖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相较于戚夫人的花前月下,高祖更加衷心他的江山社稷。大势所趋,他也不能左右什么了。”
刘骜已经明白灵溪的意思,可是事情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简单。“父皇最厌恶结党营私,如若我让大臣替我说好话,父皇恐怕更加疑心和震怒。”正是如此,他才迟迟按兵不动,即使有大臣来劝,他也犹豫不决。
灵溪冷笑:“那是太子的手段不够高明!你让大臣如同车轮战般苦口婆心来劝,皇上自然认为你结党营私、罪不可恕了!”
“可是劝谏,不一定要苦口婆心才行,有时候,苦肉计可能会更管用。劝谏的人选也不再多,正直之士,一人足矣。”
她望着刘骜仿佛还在困惑的思考,便只道:“我话已带到,至于成败如何,这条计策用与不用,灵溪想请太子殿下都不要过来同姜兄谈这个事,他并不愿涉入争斗之中。”你们本来欠他的就更多了,别再打扰他的闲云雅静。
“对了,皇后和皇上相识在太平盛世中,自然少了些许结发之妻的顾虑。所以第一点肯定是用不上了,太子慢走,在下不送了。”刘骜再次心头一跳。没错,父皇对母后本来便没什么感情,哪里顾得了结发情深呢。虽说是为卿的意思,但他方才的话,他竟然没办法反驳一句。他竟然能看的这么透,也有着当机立断的勇气,这条计策,容他好好想想……
过了两日,王莽便传来一个消息,皇上肯见太子了。驸马都尉侍中史丹在宫门口觐见受阻,一气之下就要直闯皇上寝宫,被侍卫拦下悲愤不已,竟然用头去撞宫门口的柱子,直撞的头破血流。皇上这才答应宣见他。史丹一见皇上便痛哭流涕,斥责侍卫不讲道理,若是将民事延误,便是万死也不能辞咎。最后还问皇上,他刚回长安,听见普通民众传颂太子的德行。回到皇宫确实这副场景。这天下是要变了吗?
皇上气的面色通红,平白把几分病色都散了去。咆哮一声:一派胡言!遂命人斩了拦路的侍卫,宣太子前去觐见。太子当时在宫外太子府中,却不敢横越驰道,绕了一圈迟迟才见到皇上。皇上知道了竟然龙颜大悦,允许太子今后可以走驰道。
皇上这话一出便是昭告天下,太子就是未来的天子,谁也阻挡不了的。王莽望着灵溪呆愣的表情,以为她被其中的情况给惊呆了。孰不知灵溪惊的是,她为了保护姜宅出的主意,为的是以防万一。而正是这个主意对刘骜登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她算是历史的推动者了?如果是这样,她算不算历史的罪人?不管怎样,刘骜最后等同于断送了西汉的江山,毕竟后面几任皇帝都是打酱油的……
病来如山倒。本来换季容易生病的灵溪就这样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华丽丽的感冒了,她心事重,只觉得呼吸不畅哪里都不舒服。
谁知道傍晚便有婢女来请,说是太子到访,点名希望赵公子也能到场。她心道不妙,便急急地换上衣服奔向前去。
灯火初明,因为有丝丝的风,让整个屋子都摇曳起来。太子、姜为卿、王莽、辛蓉都在。整个大殿气氛有些异常,姜为卿对她投以沉思的目光,王莽则是心事重重,就连吩咐婢女布菜的辛蓉,都用担忧的眼神看她。
太子见她过来,便热情地招呼着,仿佛同她有几十年的交情了。灵溪木木地坐下,太子俊俏的脸又转向姜为卿:“为卿,不管你怎么说,我心里都是知道的,大恩不言谢。”说着便是敬酒。
姜为卿声音朗朗而不含温度:“太子殿下,姜某确实没有帮任何的忙,恐怕你是误会了。”灵溪心中一惊,他这是要,把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吗?如果太子知道了,再不会感激他一分的。
她站起来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不守约定!”她的声音似骄似嗔,明明穿着男子的衣服,明眸皓齿,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气氛本来尴尬,刘骜正在纳闷这怎么回事呢,灵溪这一提醒让他顿悟,遂笑道:“是我之错。我自罚一杯!”
接下来的整个宴会过程,都是在不咸不淡中度过。诸位都是各怀心事,唯独太子是真的高兴,喝了许多。末了已经站不稳了,还是王莽同弘杻将他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