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蕴风上前迎接,孟小娇也随之踏步上前。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离了府门,走上府前大道。待黄蕴风走近,许岱立即下马行礼。但毕亮眼中似乎不曾见到走在当先的黄蕴风,并不下马卖账,只是见到许多余时,才下马向许多余行了一礼。许多余立即向毕亮介绍道:“这位便是天帮黄掌事。”毕亮却嗤之以鼻,露出邪恶地笑道:“天柱山中,我只认帮主是潘乾坤,却不知还有个黄掌事。”
众人皆是一惊,想来这江湖上还有谁不认识黄蕴风,不知毕亮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毕亮又赖洋洋地说道:“还有个张卿卿,紫玉西洲,我倒是认识。”孟小娇听到毕亮提及紫玉西洲,心中竟是一怔。黄蕴风自觉羞愧难当,颜面尽失,拱手向毕亮揖道:“毕寨主,久闻大名,在下黄蕴风,毕寨主助拳天和城,我等感激不尽。”毕亮皮笑肉不笑,不屑地说道:“黄帅大名如雷贯耳,果然有些气度。只是我兄弟二人来助天和城,完全是看在许家三兄弟的面子。”口中仍是不给面子。
许多余有些尴尬无奈,又与毕亮一一介绍,众人才大步走进府内。只是那铁笼,许多余等人也不多问,只是安排了一间上房,毕亮吩咐那四个粗壮大汉抬了进去。孟小娇、汤贤生等人不明恶人寨事宜,对铁笼好奇百倍,又听闻毕亮说两兄弟均前来助拳,只是另一人也不曾见。种种猜测,只是眼下人众,不宜多问。
众人入府后,议事厅中,安排毕亮坐了右席上首,众人寒暄一番,只是毕亮依旧不给黄蕴风台阶,对黄蕴风冷言冷语。斑马向毕亮分析了目前城内外对峙之势,毕亮拍着胸脯道:“明日,我让我的兄弟入阵,比擒获守将。”众人闻言大喜。
议事已毕,许多余安排了酒席,众人落座。黄蕴风作为暂代城主当应陪宾,邀了毕亮,聚拢高标、汤贤生、陆锦之等人一席。席间,毕亮对黄蕴风态度如是,许多余又吩咐安排了精美的酒菜送入铁笼所在的房中,分量之大,犹比黄蕴风一桌的量。却被毕亮拦住,毕亮道:“分量或许不够,应再多些,只是这些肉不可送去。”孟小娇坐在黄蕴风身边,已是好奇之极,询问黄蕴风,黄蕴风在孟小娇耳边淡淡笑道:“切莫着急,明天你就知道了。”说着,孟小娇却更是着急,刁蛮地掐了掐黄蕴风的胳膊。心中更是关心毕亮对黄蕴风的态度,不知缘故。自她遇见黄蕴风,任何人都对之毕恭毕敬,仰慕之至,唯独毕亮如此恶劣,不由得为他揪心,也对毕亮厌恶至极。
第二日城墙之上,黄蕴风、许多余人等俱都到场。许明和尚高声宣战,良久后,阵中烟雾弥漫深处缓缓推出四轮人力木车,细数共有五辆,各有一人推车。当先一车上坐着一名老道,身着蓝色八卦道袍,长须飘扬,手执拂尘,正是邱虚道人。其后并排四车,四人俱都头戴钢圈,身披长袍,左手执幡,右手执旗,只是颜色各异,分黑棕褐黄四色,分别是雷泽墨龙、赵行凌、宗清、马宝鸣四位师兄弟。
毕亮也立于城墙之上,见到邱虚道人,狂笑不止,道:“邱虚老道,你可识得我?”邱虚道人冷冷笑道:“手下败将,合你兄弟二人之力,到最后,还不是被困于我的‘四门斗帝阵’法中!”众人闻言,方知二人相识,毕亮还曾败在了邱虚道人的手上。毕亮依旧狂笑,道:“那今日便让你看看,我兄弟一人是如何破了你的阵法。”
邱虚道人扬起拂尘,捋了捋胡须,道:“姚付林人在何处,且让我看看他一人如何能破我的阵法。”毕亮大笑道:“那便等着瞧。”说完,便要求许多余打开城门,许多余又问询黄蕴风,应允后,城门大开。伴随着城门铁链卷起的声音,四个粗壮大汉抬着一个铁笼缓缓走出天和城。这个铁笼正是昨日毕亮进城时所携,孟小娇、汤贤生等不明所以之人见到铁笼,俱都抑制不住心中好奇。
铁笼过了吊桥,陈于门前,四个大汉分立左右。忽听得笼中一阵震响,铁笼内似有猛兽锤击一般发出剧烈的抖动,又伴随猛兽般的嚎叫声,城墙上的人也听得清晰。邱虚道人奸笑道:“没想到你们竟练了这等邪功,静候姚付林前来破阵。”说着,带着徒弟四人转身回到阵中。
转眼间,毕亮也迅速来了城墙,从台阶出了城门,来到铁笼前,只见他两只手按住摇晃的铁笼,伏在其上,与铁笼内轻声细语说了一番。铁笼顿时安静下来,接着,毕亮自怀中取了一条暗红色布带,一只手从铁笼上覆着黑布的下摆塞了进去。又停顿半晌,终于掀起了黑布。孟小娇、汤贤生等一头雾水之人顿地惊诧万分,笼中趴着一个人,四肢着地,背肩隆起,虎斑花皮大袄,头发金黄,眼上蒙了毕亮送出的暗红布带,红色面庞,獠牙外露,远远看去,就似一只金毛猛虎。
这时,黄蕴风便与孟小娇耳中说道:“这便是毕寨主的兄弟,人称‘恶虎’的姚付林。”汤贤生在黄蕴风身后,也听到此语,二人俱都目瞪口呆。孟小娇又问道:“既然是这怪人的兄弟,那他为什么当宠物来养。”黄蕴风道:“那倒没有,他二人所练邪功称作‘南柯术’,其中多是古怪新奇之法,你且看看。”孟小娇抱着新奇并不继续发问。
却见毕亮抬手示意,一大汉走至笼前,打开笼门。顿时笼中沸腾,好似地动山摇,这只猛虎破笼而出,虽蒙住双眼,但好似方向明辨,已进入阵中。众人在外等候,毕亮说不入阵,便真在阵前观战。城墙上众人对此阵束手无策,被迷雾阻拦,只能隐约约约见到阵中战况,不能细辨。但邱虚道人所在三大门派自有法观战,此刻大阵对面,有空山派、采石派、天门派三派掌门王英泽、陆淋符、丁东亚三人居前排。其后是空山派三老,采石派孟石清、陆林召等人。
“四门斗帝阵”分天门、地户、鬼门、人门共四门,此前毕亮也都有知晓,由雷泽墨龙、赵行凌、宗清、马宝鸣四人分守四阵。方才毕亮伏在铁笼上,便告知姚付林这一切。姚付林冲入阵中,势必分清阵势,必先找寻四门位置。
姚付林身若猛虎,才进阵中,左跌右撞,碰倒阵中帮众十余人。这十余人见姚付林入阵之势,无不骇然,以前见到天和城中有人来破阵,纵使本领再强,但阵法变幻,自也不惧。但猛虎破阵,人人惊出汗珠,手足无措,只能紧守阵法,任由姚付林横冲直撞。邱虚道人见姚付林在阵中横行无忌,又抬眼看着观阵众人,最是不能丢了颜面。于是身法左移,右手指天,变幻阵法。
这一阵人等才缓缓撤离,但姚付林的鼻子也似猛虎般嗅觉,对着一阵人紧追不舍,人人触到即倒,眼看不及,突然雷泽墨龙现身阵前,右手三角旗指天,左手黑幡指地,这一阵众人顿时消失不见。姚付林用鼻尖在地上嗅了嗅,竟不再前去,转向右侧突去。
这一变故,城墙上众人隐约可见,俱都骇然,本可向守将雷泽墨龙攻去,此时转身,将背后如此大的破绽留给了雷泽墨龙,若此时雷泽墨龙上前,从背后给了一招,那姚付林必败不可。但雷泽墨龙非但没有在背后偷袭,反见他嘴角张开,似也是惊骇不已,就在这一瞬间,雷泽墨龙人影消失,姚付林在阵中也不见踪影。
众人不见姚付林,自也是焦急万分,不由得见目光转投到城墙下的毕亮,但见毕亮半仰着跨坐在铁笼上,似是漠不关心,若无其事地看着天空。只片刻钟,只见阵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众人渐渐能分别出这人正是姚付林,只是眼上没有遮盖,也没再四肢着地,一步步潇潇洒洒地走出阵中,似是正常人一般,肩上扛着一人,嘴上绑着方才的眼布,这人黑衣黑冠,正是雷泽墨龙。
毕亮近身上前,对着阵中哈哈大笑道:“邱虚老道,现在‘四门斗帝阵’少了一员,我看改叫‘三门斗帝阵’吧。”阵中久久没有答话,毕亮笑声不绝,姚付林肩上扛着了雷泽墨龙,也跟着哈哈大笑,走至铁笼,转向四个大汉,大声道:“铁笼还不抬进来,叫我下次变身的时候吃了你。”笑声中,几人前前后后走进城门。
黄蕴风、许多余众人见状,俱都拍手叫好,多长时间以来,天和城打了一次痛快淋漓的胜仗。孟小娇、汤贤生等人见姚付林又变作常人一般,满面不可思议,哑然失色,欲问黄蕴风,黄蕴风道:“姚付林在进城时,便已施展了‘南柯术’,这‘南柯术’就是睡觉。姚付林为人爽快,但痛恨世间尔虞我诈,故而习了此法,他在睡眠时,变成花斑虎,应是七分睡三分醒,传闻他一睡能睡上半年。但只要眼睛见到阳光,即便醒来,这醒来后,又变作常人。”孟小娇、汤贤生等人这才明白过来,是以铁笼要用黑布遮盖,姚付林出笼时要眼带黑布。
黄蕴风说完,便招呼众人,愉快地笑道:“今日终破了此阵一门,我等速下城墙,为毕、姚二兄弟庆功!”说着,众人便随黄蕴风、许多余下了城墙欢侯毕、姚二人。二人见众人迎候,嘴角也露出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