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南岩猛地转向邱虚道人,恶狠狠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寂灵子所在?”邱虚道人被这么一问,心中发憷,额头冷汗涔出,他对南岩本也畏惧。此刻院中寂然无声,众人的眼光都转移到邱虚道人的面上,更不明白为何南岩对邱虚道人这般态度,眼下三派联盟谋天和城已过去日久,南岩身为总调度军师也已是旧谈,为何邱虚道人仍是这般忍让南岩,对他敛声屏气,不敢反驳,围观众人甚是诧异。
雷、赵、宗、马四人见师父手心冒汗,分明对南岩畏惧之极,不敢顶撞一句。雷泽墨龙挡在邱虚道人身前,眼睛也不敢正视南岩,低着头说道:“我师父说过他不知道,你不要逼问他。”赵行凌、宗清、马宝鸣三人也挡到了师父身前。邱虚道人不敢作声,噤若寒蝉。
南岩扶起雷泽墨龙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这么说,你师父确实不知道,但你知道了?”雷泽墨龙直摇头,南岩的目光又转移到赵、宗、马三人面上,三人避开目光,又是摇头,要是点头,南岩眼神凶煞地死盯着赵行凌,赵行凌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师父确实不知道,这是对的,我们知道,这是不对的。”
南岩又转向宗清,宗清见躲不过,不得不说,道:“是的,是的……”连说了六个“是的”。南岩再看着马宝鸣,瞪大眼珠,问道:“你知道他说‘是的’,是什么意思吗?”马宝鸣浑身都在哆嗦,想问宗清,但被南岩盯着,动也不敢动,不得已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说‘是的’是什么意思。”南岩举起手中羽扇,重重地拍在马宝鸣的脸上,用力甚狠,马宝鸣的脸上也留出了深深的红色印记,被吓得直打哆嗦。
邱虚道人敢怒不敢言,连维护自己徒弟的胆识也无,他在天门山中取得今日的权势地位,均是由南岩一手谋划。丁东亚见南岩威逼之严,邱虚道人不敢反抗,知其中必有缘由,也按住不动,静观其变。黄蕴风、汤贤生、丁晓璐三人在石亭中,亦知如此盘问,寂灵子下落必与邱虚道人相关,依南岩之才,必有结果。梁颦呆立南岩身后,静静地看着南岩。
南岩一扇上脸,又来一扇,正近脸庞,马宝鸣吓得忙说道:“我跟你说,只是你不要怪责我师父。”南岩闻言,愤恨的眼神立即变而深邃,转向邱虚道人,突然问道:“毕亮、姚付林二人被你带回了天门山,现在二人身在何处?”
邱虚道人心中一怔,知道并非南岩对手,毕亮、姚付林在四门斗帝阵中被丁东亚擒住,丁东亚去后,交给邱虚道人。此皆南岩之谋,因刘客白炼制“驯兽丸”,邱虚道人在阵中逼迫二人试药,之后天和城城破。天门道派返山之际,分为二拨。其中一拨由丁东亚率领,寻了寂灵子,才回山中。邱虚道人领另一拨,将毕亮、姚付林二人顺道带回,做得也甚是隐蔽,故而少有弟子知晓,丁东亚更不知道。
这时,南岩好端端地这么一问,着实让众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邱虚道人还没说话,马宝鸣摸着挨打的脸庞,吃吃地说道:“一个红脸、一个青脸两个怪人,师父已经交给刘客白了。”邱虚道人听到马宝鸣透露了“刘客白”,顿时大惊失色,敲打马宝鸣的脑袋,说道:“不要乱说。”
南岩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说,寂灵子也被你交给刘客白了?”邱虚道人目光呆滞,尚未辩驳,南岩又说道:“你应该知道,让寂灵子好好待在天门山给夫人看病。这是我的意思,你如何违背我心意,将寂灵子交给南岩。”邱虚道人心中之苦,不知如何诉说,南岩也好,刘客白也罢,号称白鸦道君的左右臂,具有惊天动地之才。这二人足使他畏惧忌惮之甚,谁也不可得罪,谁的话也不可不听。
南岩转身向着梁颦,温柔地说道:“你好好回房歇息,我有些事要去处理,处理好了就回来找你。”梁颦恍恍惚惚地说道:“我回房中等你。”说着,跌跌撞撞地朝二楼走去,丁东亚忙窜到身旁,依扶而行。南岩又转向邱虚道人,将手中羽扇递交到他的手中,说道:“好好看着这把扇子,回玄牝楼等我。”邱虚道人不知何意,伸手接过羽扇。雷、赵、宗、马四个弟子看着这番变故,料想南岩对师父必会处置。
邱虚道人接扇后,呆立原地,南岩瞪了一眼,说道:“还在此处作甚,回你的玄牝楼去。”邱虚道人低着头,唤回手下二十五名高手,撤了五十名弓箭手,一声不吭地往回走去。雷、赵、宗、马四人也跟在师父身后。南岩叫道:“谁让你们四人走了。”雷、赵、宗、马四人怔怔发慌,望着师父,邱虚道人只好点头留下,便独自去了。剩下雷、赵、宗、马四人在院门处,大气不敢喘息。
此时邱虚道人走远,丁东亚又下了楼来,南岩立即转身向丁东亚走去,说道:“我知道寂灵子身在何处,你唤上莫离子与鬼石子相随,或可与刘客白一搏。”丁东亚不明就里,问道:“方才我听闻邱虚子与刘客白勾结,此事已犯了我帮规,不知刘客白现在何处?”南岩说道:“且不管这些,唤来莫离子与鬼石子便是。”
丁东亚知道南岩定能寻到寂灵子,便应了下来,唤人去请莫离子与鬼石子过江议事。莫离子镇守“文成”门,鬼石子此时镇守“武德”门,二人一文一武,在天门派中,无人能及,只是受到邱虚道人排挤,只能镇守山门。
这一时刻,南岩与丁东亚也步入石亭之中,雷、赵、宗、马四人在院门处,不敢动弹。石亭中,黄蕴风、汤贤生、丁晓璐、南岩、丁东亚四人也不言语,只是耐心等待莫离子与鬼石子到来。
不多时,鬼石子便入院中,见到丁东亚,便规规矩矩地行了参拜之礼,又问及何事。南岩说道:“这天门山中,论武学修为,只有你能及丁东亚左右,我等去后山寻刘客白,需借你之力。”鬼石子识得南岩,但南岩说话口吻让他不能接受,便说道:“掌门让我做什么,我自会去做,只是你让我去做,我便偏偏不做。”
丁东亚无奈地说道:“今日便依了他吧。”鬼石子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也深深叹了口气,道:“原遵掌门之言。”
汤贤生听罢,方知唤来鬼石子,是因他的武功高强,若与刘客白对垒,可依仗其力。在天和城中,汤贤生与南岩是敌对双方,二人均不上下往来。此时汤贤生心系丁晓璐,见她性命垂危,若无南岩,性命难保,反复琢磨,起身抱拳道:“在下身无所长,只有一些微末武功,能否带我一同去寻刘客白,或许我能襄助一臂之力。”
南岩正襟危坐,却不搭理,汤贤生讨了没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黄蕴风见状,起身道:“且不论之前你我恩怨,眼下我们目的相同,均需寻到寂灵子,何不为伴?”南岩瞟了一眼黄蕴风,爱答不理地说道:“黄帅好风趣,你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在天和城重重包围下能够逃出升天,我怎敢与你为伴。”
黄蕴风摇摇头,说道:“切莫笑话黄某人,你看这汤贤生,青出于蓝,足有蒙老西的风范,他若相随,必当有益。”南岩叹气道:“那便一起为伴。”这话之意,便是应了黄蕴风、汤贤生一同相随,南岩又冷冷说道:“那刘客白号称毒圣,可不是武功高就能平事。”
汤贤生只是感激不尽,但又念及丁晓璐,刘客白之地比多凶险,丁晓璐自不便同行,不知如何是好,此前与天门道派为敌,自不能托付于丁东亚。鬼石子看出心思,便说道:“既然有天下闻名的汤贤生在伴,我便不必相随。”正好脱了南岩为伍,又说道:“汤贤生既然去寻刘客白,这女娃子无人照料,贫道便在这亭中为她护法。如何?”汤贤生闻言,求之不得,当即抱拳致谢,南岩、丁东亚自也应允。
又过一阵,莫离子缓缓赶至韵沁阁,亦是对丁东亚行了参拜之礼。南岩道:“我等要去后山禁地,那里本是邱虚道人阵法研习之地,或有埋伏。而这天门道派中,数莫离子最懂此法,需一同相随。”莫离子亦高傲说道:“南岩所说,在下恕难从命。若是掌门人所言,在下必然心服首肯。”丁东亚长叹一声,让他依了南岩,南岩长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人已到齐,不要耽搁,现在便出发寻回寂灵子。”
领一阵人行至院门,雷、赵、宗、马四人仍屹立门前,不敢动弹。南岩伸手狠力地拍了拍雷泽墨龙脑袋,说道:“你们四个人跟我一起走,若带我找到寂灵子,可免了你们师父的罪责。”四人听言大喜,雷泽墨龙摸着脑袋,心道这南岩一介书生,手劲怎地不小,打得脑袋疼痛,口中却答道:“一定会寻到寂灵子,还望你莫要怪责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