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树总是被动地代言风的形象,总是摆不出自己的姿势来。
殷朵目前的状态就像一棵树一样,尽管楚山的音容杳然,可他犹如风一样始终在吹拂着殷朵。不管从前楚山悲催的衰相还是后来楚山强悍的英姿,影像一旦出现在殷朵的脑海,就会像巴西的那只蝴蝶一样在她的心中引起一场飓风,搞得心情一片狼藉。尽管她的生命在分分秒秒中似乎珠圆玉润,却积攒成了日日月月的憔悴不堪,她的岁月不再静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找到他。殷朵暗暗对自己说。
可他又在哪里呢?就没见过这样模糊的人,神情模糊,性格模糊,行踪模糊,甚至他妈的性别都模糊。殷朵悲催地想,担着夫妻之名在一个屋檐下好几年,竟然让姐保持着处子之身,这不仅是对小女子姿色的侮辱,简直是对小女子人格的侮辱。虽然小女子守了21年的处子身,终于在昨天晚上,变成了22年了,可我守是我的事,你攻是你的事,连一个柔软的女人你都攻不下来,还想破世界的处,你当你那东西是原子炮呢?
爱情问题都是在床上解决的。难道我们之间不是爱情问题吗?
罪过,真是罪过,让一个如此文静优雅的女子私下里发这样粗俗的牢骚,至少是一个男人的罪过。
再矜持优雅的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美丽悄无声息地老死在男人的眼球里,都渴望让自己的美更有实用意义。所以,如果有显露风情万种的适当机会,没有一个女子不跃跃欲试的。如果一生都没有这种机会,不单等于白美,也等于白活。
就在殷朵苦于楚山的不知所踪时,线索来了。
殷朵最近发现自己的账号上,莫名其妙的划入了一大笔钱。这不是天上啪啪地掉馅饼,而是咣咣下金条。可殷朵想,如果这事不是别人做错了,就是她自己活错了,这些年怎么就没活出皇后的感觉呢?
一天两天过去了,一段时间过去了,仍未见拨错款者追账,殷朵就知道不是划错了,而是有意划的。
殷朵到银行细细查询,发现汇款地址是东川市。可她在东川真是屎壳郎哭它妈,两眼一抹黑,别说是亲戚朋友,就连一个熟人都没有。
办公室里七嘴八舌,就像水军灌水,漂了满地鸡毛。可又倏尔归于安静,犹似电线上的一排麻雀突然停止了聒噪,似乎说到了虫多的地方,怕走漏风声。柳嘉怡手托香腮发呆,是一副伤春悲秋状,还是一脸的欲求未遂状,谁知道呢,这个时候她不过来腻歪殷朵,倒让殷朵自己的心事更加腻歪了。
到底是谁往她的账号上划的钱呢?她大脑中剪影着每一个亲属,他们只有向她借贷,而没有如此土豪的雷锋——偷摸把一大笔钱砸过来并放弃债权人的身份。再就是像柳嘉怡这样的朋友,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们就是雷锋附体,也顶多送她一条卫生巾,连一条毛巾都不会送的。殷朵张开想象的大网,过滤完所有的亲戚朋友,个个都成了漏网之鱼。
莫非是他?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别的不说,他哪来这么多钱呢?除非他汇的是冥币。
要是不是不是他,该有多好呀,可又千万别是他,除了他,谁都可以,可除了他,她谁都不愿意。
无论如何,殷朵明天决计赶往东川,查寻,确切地说,找人。于是,她开始准备行程。
殷朵走在下班的路上,一脚轻松一脚沉重,她不是半身不遂,而是半心不遂。她对楚山,半心是怨恨,半心是牵念;她对明天的的东川之行,半心是希望,半心是迷茫。
灰暗的浮云击退了年迈的晚霞,夜色虽然气势汹汹而来,但尚存几分不成熟的嫩色,飞舞的蝙蝠却开始测量黑暗的深度。月光的羽翼,煽起了大街上的灯火,雾浓在远方。
雾是浓在远方,可眼前的路却出现了故障,前头豁然而立的两条大汉,让殷朵的半心不遂骤然变成了满心恐慌,还没有来得及对形势作出判断,前头响起了阴森的声音,“美女,跟哥们走一趟吧。”
殷朵知道来者不善,也不答话,转身便跑。可没跑几步,前头又豁然立着两条大汉,这让她由满心恐慌变成了满心绝望。心想,这回完蛋了,这些年的保洁之战即将功亏一篑,唯一的选择只有拼死一搏了。
“小妞,你看不上他们俩,”一个大汉指了指先前的那两人,眼睛盯着殷朵说,“总不会也看不上我们俩吧,我们哥俩邀请你去睡一觉。”
“流氓,走开!”殷朵的那颗心差点跟着颤抖的话语蹦出来。
“咦,口味还很高,真拿我们哥们不当点心。”
“求你们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钱我们吃多了,可你这样的美味却难得一尝。”这家伙说着扬了扬手,几条大汉群涌而上,扭住殷朵,拖到停在路边的车旁,就往车里塞。
殷朵的喊叫挣扎,只能增加事件的戏剧性,丝毫不能改变事件的进程和结局。改变事件的进程和结局的是另一个人的出现。
就在两个大汉把殷朵往车里塞时,另外两人伴随着一声“妈呀!”倒在了地上,没等看清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也纷纷效仿,倒在了地上。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趋到近前,拽起一个大汉,泠然问道,“你们绑架她想干什么?”
这个大汉只是冷冷地看着蒙面人,大有宁死不屈的表情。
“你是江姐呀,你说不说?”
这个大汉似乎听出了蒙面人是个女的,脸上随即露出不明意味的笑,似乎是说,你还没用美人计呢,我怎么会招呢!蒙面人一声冷笑,弹指点了这家伙一下手腕,这家伙的笑容随着“唉哟”一声惨叫,被呲牙咧嘴取代了。凄惨的声音有如杀猪,“我们只是拉她去见撒老板。”
“撒骏想干什么?”
“撒老板找不见楚山,就想用殷朵钓楚山。”
“撒骏找楚山做什么?”
“他想得到金玉蝶的繁殖技术。”
“滚。”蒙面人低喝一声,丢下这家伙,拉着惊慌失措的殷朵,走到一旁,低声说,“你还不快走。”
“谢谢你!”殷朵的声音仍在发颤,“请问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滨海你是不能待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去找楚山吧,他在东川。”
殷朵还想说什么,只见蒙面人摆了摆手,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殷朵也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有诸多狐疑,她还是快速走到大街上,叫了一辆车,向车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