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宁是在十分期待中度过的,不!不是十分期待,是万分期待!
云娜的电话一直到午夜十二点都没来。阿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住地看手机。施慧从早到晚一直和他在一起,看阿宁如此的心神不宁,她赌钱也总分神,从中午到晚上一直没赢过钱,最后到底把五万港币输完了。这是她的底钱,以前输了忍不住就往回追,结果最后输了个大的。施慧输完手里的最后三千筹码,自然而然地说:“我们吃点东西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一出口,两人都静了一下。回家是让所有人都温暖的字眼儿。对他们来说,家可能早已成为电话线那头的一个牵挂了。但在彼此眼中,家好似就在眼前,两人对望一眼,其实只要有爱,哪里不是家呢!
两人刚想迈步,大平来了。这是今天大平第六次和阿宁见面了。
“咋样?还没信呢?”大平苦笑着问阿宁。
“都这时候了,还能有啥信儿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能给她打电话,那样显得咱哥们太沉不住气了!我看这样,骑驴找马。咱俩还是出去干几笔吧。别在这傻老婆等茶汉子了!”阿宁双手插在裤兜里,冷静地看着大平。
“对!谁都有马高镫短的时候,既然咱们给云娜拿钱了,就做两手准备,还了算咱捡着了,不还就当咱们自己输了。走!”大平说的比阿宁还要洒脱。
对无望之事果断放弃,也是成熟的标志。
施慧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俩不远处,本来打算去吃东西的,现在看来得往后推迟了。
多亏了施慧之前把阿宁的装备都赎回来了,这对今晚的行动十分有利。几个人到新濠锋赌场晃了一个多小时,在手里一分钱筹码都没有的情况下,阿宁凭着他的外形与机智硬是借到了三十万。本来施慧要取钱买码为阿宁做道具的,反正也不会损失。但是阿宁实在太不好意思,再让一直无私对待自己的施慧,再对自己施恩了。所以,空手套白狼。
借给阿宁筹码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广东人,个子不到一米六,走路特别快。一切事宜谈妥后,两个牵线的扒仔跟着阿宁到新濠锋楼上的赌厅选赌台,广东人把三个十万的泥码交到阿宁手上,满脸堆笑地说了句:“慢慢打,多赢点老板!”然后,拎着装有阿宁通行证和欠据的小包边接电话边走出门去。
阿宁和大平早就商定好了,如果超过五十万就端走,少于五十万就赌,运气好的话赢他五百万就完事。看着阿宁放下筹码开始让牌手发牌,大平和施慧对望了一眼,从不同方向朝阿宁走去。要赌的话他俩可以出现,装作熟人相见帮阿宁参谋参谋。
大平和施慧刚走到阿宁身后,那个出码的广东人小跑着冲过来,一把抓起阿宁前面的筹码,放进随身的小包里。脸上笑容不减地说:“开玩笑,开玩笑,老板您太会开玩笑了,您都上黑名单了!”说完哈哈笑得直弯腰。
大平和施慧一下蒙了,两个扒仔也傻了。阿宁愣了……
广东人还在笑,转瞬阿宁就明白了。这是露馅啦!但他仍故作不知地问:“什么情况?不会搞错吧?”
“老板您太搞笑了,但是您的表演一流,险些没被您吃掉!哈,哈,哈……”广东人笑得太开心了。
原来,刚才在查看阿宁证件时金岛的网络出现了暂时的故障,这种情况偶尔发生过。广东人对自己的判断力非常自信,他认为以阿宁的外表和气质应该不会有问题,就先给阿宁出了码,反正三十万也不是太多。没想到,网络恢复后一查,这位张总竟是近几个月以来在各大赌场端码几十次的东北老千!幸亏网络恢复的快,否则,等阿宁赢一把上完水儿,那他的三十万就眼睁睁地瞅着喂猫了!
如果不是在金岛,如果不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任凭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也绝对看不到没得手的老千和险些成为倒霉蛋的受害者在真相大白之后相互搂脖抱腰地开怀大笑了。
广东人,阿宁,大平,施慧,再加上那两个扒仔,都在小赌厅里笑的前仰后合。确实挺可笑的,广东人笑自己在虎口下夺回了自己的财富;阿宁他们笑自己终于被曝光了,而且曝光的方式还很滑稽;两个扒仔笑自己竟然参与到金岛最精彩的骗术之中了;所以大家都在笑,活像一群玩捉迷藏的孩子被找到后的开怀。端坐于赌台的牌手和观察动静的保安都能看明白是咋回事儿,都用比较隐秘的方式交流着,偷笑着……
赌厅里其它的赌客不明就里,反正知道他们这边有可笑的事,笑去吧,看准了下注才是正事……
走出新濠锋赌场大门时,阿宁仍然搂着广东人的肩膀,边说边笑,分别时两人还约定,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阿宁他们找了一个豆捞店吃饭,席间三人仍对刚刚的事情谈笑不休。施慧今晚的笑一直都是不遮不掩的,她太开心了!她认为这种开心才是最精彩的,人生需要惊险和刺激,就像夫妻过日子,要是一点出轨的危险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过头!
这场淡笑怎么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如同败局以定的人用自嘲宣布自己输了,输的还挺痛快……
欢笑在人的一生中总是那么短暂,现在问题来了,阿宁成为了黑名单上的人。大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老金岛,这张熟悉的面孔是借不到钱的。一旦上了黑名单,就可以向全金岛宣布,阿宁的端码生涯彻底的结束了。以前干了那么多笔都没上黑名单,是因为档口之间是同行也是冤家,巴不得别人被老千端黄摊子才好呢!人心就是这样,自己遭难了别人没遭难他也嫉妒!嫉妒心可小瞧不得,它能小到挑起事端,大到改变历史。今天上了黑名单,可能是特恨阿宁又有正义感的档口老板干的。所谓:总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
笑声停止后,话题总是沉重的。施慧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策划着更为巧妙的下一步:自己抢不了没关系,我们可以让能借到钱的人借钱,然后,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看着阿宁谋划时的表情,施慧的心思飞的很远很远,仿佛此时的阿宁是战场上屡出奇兵的将军,谈笑间,就可以让强虏灰飞烟灭。有时候主观愿望就是这么有魔力,它让你看不清事实,无论怎样都看不清。即便假象千疮百孔,破绽百出,仍是看不清。主观愿望真的可以使人致幻,有毒品或酒精的功效。
相随心变。女人对自己倾心的男人,往往认识和发现只在刹那间,越是爱,发现的就越彻底。
天都快亮了,这一夜是铩羽而归。明天云娜能否来电话是阿宁和大平最深切的期盼。家里的钱,施慧的钱都说是三天还的,食言是脸上的粪土,一分钱都能憋倒英雄汉。所以对云娜电话的等待万分焦急,万分迫切。
回到濠景酒店,阿宁连澡都不想洗了,看见施慧洗的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他还是冲了冲。在洗澡时突然想起今天是飞第三国的日子。洗完查看手机时,果然有韩小姐和永利酒店提醒他通关或转签的信息。阿宁马上打电话到万利大堂,要经理帮他定飞往曼谷的机票。
这时躺在床上的施慧让阿宁也帮她订一张,她虽然是不用转签的商务签证,但就是想和阿宁一起飞一次,出去散散心。
订完票两人都困了,是那种熬干心血的倦困。就在阿宁的眼皮马上粘在一起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同是强弩之未的施慧把小臂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下面,好像施慧抓住了一个“你看都困成这样了,就别计较了”的机会,姿势很舒服,两人沉沉睡去……
睡梦中,阿宁闻到了施慧的发香,施慧也闻到了阿宁好闻的男人体味。两种味道交融在一起,是情意绵绵的味道……
飞机是下午五点的,亚洲航空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航空公司了,机票也便宜的让人怀疑,往返才一千几百港币。飞机不但不供应餐饮,甚至在起飞之前花一百港币就可以直接升舱。飞机上乘客二百多人,有百分之九十是扒仔,就好像本次航班是扒仔们的专机。这次碰上的大多上次也在一起飞,可能下次还能碰上,下个十六天之后你们仍是同伴。不但日期一致,甚至选择的航班也一致,因为大家都想在后半夜回到赌场讨生意。下午五点从金岛起飞,午夜十二点后就又坐着这架飞机返航回来了,而且超过十二点,又能在金岛多逗留一天。
阿宁跟很熟悉的面孔都是相视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整个往返阿宁都抢到了升舱的机会,中间在曼谷大机场的一个多小时,他俩只吃了一顿饭。
普通客机的头等舱也是和经济舱一样的三排位。二百港币返航时阿宁和施慧在头等舱占领了一个三排位。施慧靠窗,阿宁靠边,中间留一个空位放着施慧的名贵女包。起飞不久两人就困了,来时两个小时的航程一直没闲着,尽聊天了。施慧就是睡着也想面对着阿宁,拧身坐着怎么也不舒服,就把凉鞋脱了,双脚放在中间座位上,包搁在蜷曲着的腿上,紫色筒裤让白嫩的小脚儿显得更加白嫩。
迷糊着的阿宁看了一眼施慧的倦样儿,伸手抓过她的小脚儿,解开纽扣,让小脚儿暖暖地藏在自己怀里,双臂一环又闭眼睡去。施慧哪里还有睡意,眼波温柔地看着阿宁。用脚的末梢神经深深地吸吮着这个偷走自己心的男人……
她可爱的小脚忽然间被雄性诱人的暖流紧紧包裹,不止是双脚,整个身子都跌入暖流之中。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煎熬,内心跳的的火苗久久不息……
她不想动,一点也不想……
飞机是午夜十二点半落地的。打开手机后,大平打来电话,说在金沙呢。阿宁想直接就过去,带着倦容对施慧说:“你先回酒店休息吧!”
施慧一下拽住阿宁,含情脉脉地说:“飞的多累呀!再忙也不差这一夜,回去休息吧!”眼神里有心疼,也有一丝恳求。
看着施慧柔情似水的眼睛,她的目光是坦诚的、温柔的,又充满了无限期许……
阿宁心里忽地颤了一下,同床而眠的时间,足够让一颗禁果熟透并掉到地下。难道……不,不,不,别这么想。但自己不能拒绝她的好意,想到这儿,阿宁打电话告诉大平有买卖再给自己打电话。然后两人回到酒店房间。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施慧的眼里有热的东西,阿宁没敢多想,以为又让他讲从前的经历,马上假装困了要闭眼睛。施慧像豁出去了似得,抓住阿宁的胳膊欠起上身,真诚无畏地说:“你是不是有病?”
阿宁一愣,莫名其妙地说道:“有病?什么有病?”看着施慧有些鼓励的眼神更是不明所以。
“是不是不行?”施慧没有掩饰,问得很直白。
“不行?怎么个不行?”阿宁不知所措地坐直了身子,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有少许受委屈的激动……
“我以为你肯定不行,否则怎么不见你找女人?而且反应也不怎么……”
阿宁来气了,露出气急无语的表情。禁鼻挤眼地指了指施慧,意思是:我尊重你,你反倒说我性无能,太可恶了!
可施慧误会了,以为掩盖生理缺陷是男人好面子。轻柔地用手抚摸了一下阿宁的胸脯,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的,我不会笑话你,再说,也不是不能治,我看看有多严重!”说着还要把身子贴过来。
“我操!老子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阿宁委屈受大了。试想,那个男人能受得了被漂亮女人讥讽自己是软蛋性无能?他一把掀掉两人身上的真丝被,翻身就把水一样的施慧压在身下,两把撤掉她的睡裙。在褪自己平角裤时,高高的坚挺活像抽象的珠穆朗玛峰。施慧慌了……
阿宁长驱直入……
毫无前奏的硬闯让毫无防范的施慧“啊……”的一声大叫,阿宁并没有停下,无法自持地如同猎豹般的冲刺,施慧越叫他冲的越猛。两分钟,也就两分钟,猎豹不动了。冲刺太猛,擦枪走火了。
阿宁坐在施慧两腿中间恨恨地喘着,施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最后一句叫喊憋在喉咙里,像只被吓呆了的小兔子。对或不对,于他们眼下的姿势和距离,都是极大的讽刺。他俩突然弄明白了彼此肉体冲撞的意义……
施慧起身下床跑向洗手间,阿宁扭头追望,这才看到她好看的胸衣紧紧地裹在胸前,完好无损。自己落下的步骤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