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彤真想掌桌而起,朝她大吼一声:“贱人!你还有脸来指责南凌!”
但她还是忍住了脾气,用着南凌的设定,柔柔地回道:“娘娘真是太高看我了,凌儿的手还不是借着谁的通天神臂,这才背上极冤的命案。”
凉玉哼笑一声,示意花厅里的众宫女悉数到外边等候,自己则返身踱到她跟前,微微俯了身子小声道:“你知道又如何?以为皇上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怎么对付我是皇上的事,有劳娘娘操心了。”林婉彤抬起视线对准她的眸子,说话时微张的红唇间露出洁白的小牙,似有若无的怒意氤氲在嘴角。
交手两回,凉玉愈觉南凌反常,从前那个傻头傻脑的姑娘于今日来看,竟能让人摸不到城府、看不出心思。
“南二姑娘倒是挺镇定,看来这累累的事故、挫折不是白熬的。”她说时探了手往林婉彤的小脸轻轻摩挲起来。
果真如她所料,南凌一巴掌拍掉了自己的手,并耐不住怒气,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心机婊!明明所有的事都是你在背后策划,再诬赖到我身上!你就不怕遭报应?”
凉玉受她斥责,急急往后挪了几步,倍感吃惊的同时不忘煞白了脸、掉出豆大的眼泪来。
“你他妈还有脸哭!”林婉彤暴躁起来连自己都怕,嗓门瞬间提高了几个八度。
花厅里的吵闹惊动了外边的老太监,他正想进去帮帮凉妃娘娘,但让一只与他同样苍老的手掰住了肩头。
回头看,竟是大太监坤文。
“呦,坤公公怎么来了?近来身子可好?”他委身行礼,嘴上打着油滑。
坤文没时间跟他废话,朝里边努努嘴,问道:“怎么样了?”
“二姑娘果然生气了,刚才还骂娘娘什么,什么心机来着,简直大逆不道!”老太监甩起兰花指,气哄哄地埋怨。
这头话音还没落全,里边突然一阵叮铃哐啷乱砸乱碰的声音响起,坤文推开他匆匆走进去,只见南二姑娘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而凉玉伏在倾倒的桌子上,正捂着小腹哭喊:“来人啊!我的孩子!”
林婉彤顿时张大了嘴,心情像吞了几只绿豆苍蝇般直觉恶心,她有口莫辩,只能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女人喊冤:“她自己撞倒了桌子,我碰都没碰她!”
坤文哪里会听她解释,扬起苍灰的拂尘冲惊慌的老太监喊道:“快!快将娘娘带回骊春宫!还有将南二姑娘扣押起来!”
专门用来关押弃妃的冷宫大门吱呀合上,林婉彤被困在灰尘满布的阴室直打哆嗦。
外边晴好的阳光都照不亮这里的灰暗,就跟进了盘丝洞一样,到处是白花花、软绵绵的蜘蛛网。
“林婉彤啊林婉彤!你真是一点没长进!明知道凉玉处处陷害你!你还!”她自己都怨念不下去,双手抱着脑袋晃着身子在屋里乱转悠。
她想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凉玉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南凌都是要背这个锅的。
“对了!找凉肃!”她慌乱中生出主意,赶紧敲着两扇门朝外边大喊:“有没有人在外面啊?”
但门上的灰尘都抖干净了,屋里屋外还是寂静得很,林婉彤就像被关进了只有她一人活着的世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还在里边徒劳呼喊,而荒凉的院里,一把五色彩丝伞挡去猛热的阳光,遮出片足够阴凉的影子给面无表情的谌礼锦与幸灾乐祸的凉妃娘娘。
“玉儿很好奇,陛下要怎么处置南凌?”凉玉将手中轻捻的竹青团扇轻点到鼻尖,尽量掩去一抹笑意。
谌礼锦沉默半晌才回道:“朕看着办,这次定要给她点教训才行。”
“只一点教训怎么够?今天玉儿让她骂的心里不痛快,没想到原来文质彬彬的南二姑娘竟然是如此粗鄙之人。”她说时又变得十分委屈,本还想再挑拨些,但谌礼锦这会儿的脸色已经不对了。
他看起来很生气,也有几分困惑与诧异,自言道:“确实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