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众再话的时候,声音压到了最低,他的口头禅也听不到了,翻来覆去地只是来回在四个字:“是……我明白……是……是……是,我明白……是……是……”
他这个电话打了两分多钟后挂了,回到座位后就像没事人一样,靠着椅背又开始打起了哈欠。趁着他的眼皮还没有粘上,我对他道:“大众,这是谁三更半夜地给你打电话?能这个时间找你的,关系应该不浅吧?”
王大众的眼睛眯了道缝,他没有马上看我,反倒是先扫了李茜一眼,才对我道:“是以前缉毒处的同事。不是我,张处,你看看咱这人缘,离开缉毒处都大半年了,还有旧同事惦记我,非得请我吃饭。我没时间不去吧,那边差就翻脸了。唉……没办法,谁让我这人天生的人缘好呢?”
“你就糊弄鬼吧……”我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刚才你就了四个字,翻来覆去地了四个字,哪有一句提到你没时间去吃饭的?不过就这样我也不认为王大众是故意骗我的,八成是因为对面多了一个李茜,有些话当着李茜的面不出来,才和我胡八道的。
就在我心里猜想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时候,头上的喇叭又传来了铁老道的声音:“马上就要通过断阴闸了,各个车厢的调查员看好自己车厢里的魂魄,心魂魄可能有失控的征兆。”
铁老道的话音刚落,李茜和狄仁建这些老调查员就开始嚷嚷了:“有断阴闸不早!就这破火车能过去吗……”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开始没底了。断阴闸我倒是知道一,据是在阳世里一道阻止孤魂野鬼进入鬼门关的屏障。断阴闸对阳世人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一旦灯灭,亡魂在断阴闸前,除非有阴司鬼差带路,否则硬闯的话,会让一般的孤魂野鬼瞬间烟消云散,直接化为虚无。虽然我们这趟列车是特别办特殊处理过的,但是能不能安全通过断阴闸,而不伤及车厢里的魂魄,还是个未知数。
这时,我觉得气压开始慢慢变低,同时众魂魄开始有了异动的迹象,车厢内大半枉死的魂魄都抬起了头,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
突然,从其他的车厢里传来一阵惊恐哀嚎的声音,这一声尖叫后,几乎整个二十多个车厢里都跟着此起彼伏地响起一阵阵的尖叫声。我们这节车厢里所有的魂魄在尖叫的同时已经都蹲到了地上,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之后,空气中的压力开始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众魂魄哀号的声音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适应了几秒钟,众魂魄开始慢慢地站了起来,就在我以为已经安全通过了断阴闸的时候,车头的那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火车紧急刹车停住了。好在我们这趟车开得缓慢,否则就这一下子,还不定能把我们甩到哪儿去。
我打开车窗向前面看去,爆炸的方位是在最前面的几节车厢。有一个人被炸出了车厢,他一身鲜血躺在地面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躺在地上的那人可千万不能是铁老道。我刚想跳车下去看看究竟,还没等我拉开车门,我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铁老道,铁老道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和王大众马上过来!”
这时已经乱成一团了,其他车厢里已经陆续有人跳下车,向爆炸的地方跑过去。车厢的喇叭传出铁老道的声音:“所有调查员除指定人员之外,都不能下车!下车的马上回到车厢当中!”
车厢之外一片冰天雪地,我和王大众跑到前面事发车厢位置的时候,铁老道已经从火车上下来。出事的是他的第二节车厢,车厢被炸出来一个大洞,我向里面看了一眼,车厢里看不到和铁老道一起那个奇怪的魂魄。地上躺着的那人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上半身就像个血葫芦一样。他脸朝下躺在雪地里,脸部已经看不出这人到底是谁,四肢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弯曲。要不是这人的胸口还有微微地起伏,我一准以为这个人已经死挺了。
“老铁大师,这哥们儿不会也是个扒火车的吧?”
王大众看着这人,又看了看铁老道道,“不是我你,老铁大师,你下手有狠了,一脚踹下去就行了。就知道你把我们哥儿俩叫过来没有什么好事,吧,把他埋哪儿?”
铁老道没理王大众,他盯着地上那个人只了两个字:“舒涛。”
我和王大众都吓了一跳,王大众指着那个人道:“你这是四组的舒涛?”
铁老道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难道还是港那个吗?”
我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舒涛道:“管他是香g还是香河的,先把人抬进车厢里,再在外边这么晾着,血没流光先冻死了。”
着,我和王大众就准备找个帆布之类的东西,先把舒组长兜回车厢里再,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还没等我们动手,铁老道对我们俩低声喊了一句:“你们俩别瞎动!”
他指着舒涛的身体继续道,“能动他我早就把他抬进去了,舒涛的身上都是阴毒,他的命好,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散阴地,先散了他的阴毒,再想办法救他吧!”
经铁老道这么一,我才发现舒涛周围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散发出一种淡绿色的雾气,融化的雪水接触到雾气,变成淡绿色的液体流到地下,被土地吸收。
看着舒涛的七窍中散发出来的绿色雾气越来越少,我抬头对萧和尚道:“老铁,差不多了吧?心时间长了,舒涛真的能被冻死。”
“再等一下。”铁老道盯着舒涛,直到他的七窍再也没有雾气飘出,才道,“行了,他死不了,把他抬进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