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诛杀司马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辅政。这一切变化太过突然,司马没有了出兵的理由,自然也错失了辅政之位。他气急败坏地找到司马,诛杀司马是他的主意,是他推了司马一把,如今司马胜了,竟然弃他于不顾,自己成了辅政。他完全忘了自己诓骗司马在先,只觉得司马背信弃义。
司马冷眼看着司马,任他在一边暴跳如雷地指责他,辱骂他,仍旧波澜不惊地饮着茶,一直等到司马停了嘴,他才幽幽问出一句:“那三日我生死一瞬间,找人求兵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没有见到任何求救之人,”司马大言不惭地说着:“若是见到了,我能不帮你吗?”
“整个洛阳城火光冲天,乱成那样,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司马冷笑一声:“我司马绝不与你这等宵小之徒来往,你请回吧。”
司马尤不甘心,本来唾手可得的一切转眼间化为乌有,他当然看司马不顺眼,更不能忍受一个小小的长沙王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但他心里也清楚,司马已经恨透了他,绝不可能放过他,除掉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司马不能让自己就此失败,他想了想,暂且吞下了满腔怒火,又同司马谈起了条件,“没有出兵是我的过失,立成都王司马颖为皇太弟一事是咱们之前说好的,你总该作数吧?”
司马冷笑一声,成都王司马颖和司马乃是一丘之貉,他司马没有出兵,难道司马颖就救他了吗?如今他的辅政之位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来的,凭什么将胜利的果实同他们这等为出一份力的人分享。
司马冷冷地说:“司马覃是我的侄儿,聪明伶俐,日后必能大有作为,我以为让他继续当太子才是明智之举。”
司马有火发不出,愤怒地离开了。他没有回河间王府,而是进了宫,也不避嫌,而是直接到了冯杭的住处,冯杭并不在,他问了下人得知他在显阳殿,更是直奔显阳殿而去。
冯杭与羊献容正在前殿议事,司马直直地冲了进来,忍住满腔的怒火,冲着羊献容行了一礼,被允准坐下后,他便在冯杭对面坐下。未等羊献容开口,他先质问了起来,“国师大人,我一切按你所说行事,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我不服气。”
冯杭眯起眼睛,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王爷真是按我所说行事吗?”
司马语塞了一下,不耐烦地说:“我是自做了主张,我不就是想保险一点吗?”
“保不保险,如今事实摆在那里,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事已至此,还请王爷暂且放一放您的野心,等我瞅准了机会,再助王爷一把。”冯杭摸着胡子,警告道:“王爷不可再自作主张。”
司马一听自己还有机会,眼睛又亮了几分,急切地问道:“要等多久?”
冯杭瞟了司马一眼,微不可察地摇摇头,道:“未定。”
司马离开后,冯杭叹了口气,望向羊献容。羊献容一直没说话,此时终于确定冯杭是故意不让司马
上位的,等确定司马走远了,她才给冯杭行了一礼,司马这般模样,绝非善茬,若真让他辅政,她们娘两未必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她不明白,冯杭是如何策划一切的。
“娘娘不必如此,我说了,护娘娘周全便是我的责任。”冯杭轻轻扶起羊献容,又笑了笑,道:“再说,你我之间,还用这般客气吗?”
原来,冯杭一直觉得司马其人诡计多端,不值得信任。他让他联合长沙王也不过是试探他而已,果然,司马动了歪心思,使了离间之计想让司马和司马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他早早知会了司马,让他防着司马,司马信了他的话,早早排兵布阵,这才在那三日的大战中打败了比他强了许多倍的齐王。
“师傅怎么知道河间王有歪心思呢?”羊献容问道。
“河间王最重权力,又怎可肯当一个屈屈的辅政?”冯杭摸着胡子,道:“他给出的理由,自然是希望自己出兵更为名正言顺一点,齐王诛杀皇家骨肉,他为长沙王鸣不平,所以要杀齐王报仇,多么的冠冕堂皇,又多么地立不住脚。只要司马杀了司马,他就是辅政,这史书怎么记载全凭他一句话而已,他根本不用担心留下什么污名,即使留下了又怎样,他要的是权力,名声不过是留给后代论说的而已,像河间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会在乎名声吗?”
羊献容恍然大悟,这河间王根本就不想只当个辅政,他的目的是皇位,打败齐王后,他就会逼司马衷退位,再立成都王为皇太弟,到那时,冯杭无用武之地了,她这个皇后更是不可能再被留下来,或拘禁或杀死不过是司马的一句话而已。再说羊献容一直跟冯杭说司马覃是个好孩子,他当然再做个顺水人情,替他把这太子之位给保了下来。
“只是,河间王不可能就此罢休,”羊献容有些担忧:“他会不会起兵?”
冯杭摇摇头,道:“暂时不会,长沙王现在的实力跟之前可不一样了,我也提醒了他,让他自我保护好,并且宫内各处都换成了自己人,河间王鲁莽却也不傻,他不会这时候去自投罗网的。”
羊献容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她如今必须得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才行,以后不定还要经历多少磨难,她需得为了念儿挺下去。送走了冯杭,羊献容来到念儿的屋,转眼间,这个小家伙已经一岁了,能跌跌撞撞地往前迈两步路,也能咿咿呀呀说话了,虽然没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可是却都会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念儿正在睡着觉,连着几日,羊献容的焦虑似乎也让念儿有所察觉,她不停地哭闹着直到昨日晚间才安生了,今日上午她玩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她又沉沉地睡去了。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苏尘笑着对羊献容说道:“娘娘入宫前也就是个小姑娘,几年下来,也有了担当。”
羊献容摇摇头,苦笑着道:“我有时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说到底,我除了坚强一点,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以前靠着刘曜,如今靠着师傅,若没有他们,恐怕谁也不会拿我当回事。”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苏尘道:“以前大少爷曾对我说过,您就是个同旁人不一样的女子。”
羊献容笑了,她刮了刮苏尘的鼻子,道:“想拍我马屁,也不用借别人的手啊。”
两人正说笑着,司马衷过来了,比起两个人高兴的样子,他则显得有几分不开心,昨日司马当着他的面,不顾他的求情将齐王说杀就杀了,好歹那也是司马家的人,也是朝廷重臣,他竟然毫不留情,实在也是个狠角色。
司马衷有些害怕,比较起来,那齐王倒稍显仁慈了。“怕是有一天,那长沙王将我也说杀就杀了,”司马衷气哼哼地说:“你们还这般高兴,也不知危险到来了。”
“怎会如此?”羊献容好言安慰道:“长沙王素有贤名,在朝内朝外都有很好的威望,有他辅佐陛下,乃是陛下之幸。”
“狗屁。”司马衷气得口出秽言,直道:“你怕不是受了人的蛊惑,以为那长沙王是什么好东西?你是没见他劫持我的模样,外面火光冲天的,那箭就在空中飞来飞去,那厮竟置朕的安全于不顾,将我丢在东门之上,你可知,那箭有许多就落在朕的面前,若是我稍微往前挪动两分,如今你就要为我哭丧了,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他长沙王了。”
羊献容对于这事也无法辩驳,她知道司马衷认死理,一旦认定司马有不臣之心,便会一直恼恨他,哪怕之后司马对他毕恭毕敬,甚至哪怕将朝政大权还给他,他也不会再对他有一分的信任。
“陛下打算如何?”羊献容问道。
司马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他能如何,发发牢骚而已,只是他的确害怕,生怕自己哪天在睡梦之中就被长沙王取了性命。
“那不能够。”羊献容宽慰道:“今日国师来我这里,说他昨夜夜观星象,见紫微星颇明亮,紫微星主帝王,自然是寓意陛下有吉事发生。且昨夜见周伯星,黄色,煌煌然,所见之国大昌。”
司马衷当然喜上眉梢,一扫刚才的愁容,问道:“当真?”
“臣妾可曾骗过陛下?”羊献容笑着道:“天象所示,长沙王司马乃辅国良臣也。”
司马衷点点头,总算暂且将心下的不安收了起来,人也轻松了,他看向一旁床上睡得正香的念儿,搓了搓手,道:“朕的小念儿都这么大了?”
“自然。”羊献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念儿前两日一直哭闹不安,昨夜才安稳了些,我向国师求教,他替念儿算了算才知,念儿的生辰八字同陛下极合,她的腿上那颗红色的小痣乃是印记,他说朝廷内乱不止,先帝放心不下,才派念儿过来守护陛下的。”
“果然?”司马衷被惊着了,他马上仔细望了望念儿,赞叹道:“难怪,朕总觉得念儿深肖先帝。”
羊献容笑道:“陛下还怕吗?”
司马衷赶紧摇了摇头:“不怕了,不怕了,先帝何人也?他派了念儿下凡,朕还有何好怕?”他说着俯身亲了念儿好几口,乐呵呵地回了太极殿。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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