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君无弦面无表情道:“本候想来看看世子。”

顾逊之听了默不作声,没好气的躺了回去。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不管君无弦是怎么想的,反正在他的眼里,干涉她和瑾儿的男子,那就是仇敌。

姜瑾有些蓦然。

阿俏见气氛不对,于是立刻开口道:“我们家小姐可真厉害啊,竟然能要到这奇毒的解药。这会子世子醒过来了,小姐也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她为了缓解气氛,干干的笑着。

顾逊之一听瑾儿为他担忧,嘴角便咧起了弧度,他翻身而起,对着姜瑾道:“瑾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可真好。”

他嘿嘿的笑着。

阿俏不禁翻了翻眼,回道:“我们家小姐,可是为了照顾世子您一夜都未曾合眼呢,寸步不离的,亲自守在世子您的身边照料着。”

她不管,就是得要将小姐做的好事都同他道出来,免得这世子还整天没个正经的缠着她家小姐。

君无弦淡淡听着,不言。

顾逊之感到心头暖了暖,抬眼注视着姜瑾,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

因受不了他的目光,她别开了眼,有些恶寒。

以良心来说,姜瑾之所以会如此细心照料他,纯粹只是为了还他一些的。

毕竟,她的这条命也是顾逊之换来的。

所以为了责任,她不得不如此待他,其他也就没别的了。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想多了。

姜瑾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着,今日之事还未曾同君无弦道谢。

于是她便凝望了他一眼,朝他低了低身,道:“阿瑾多谢王侯今日殿上的照拂。”

君无弦颔首。

但见她脸色依旧不是那般的好,便轻声提醒道:“太医让姜小姐少思少忧,姜小姐要好好歇息才是。”

姜瑾微怔了怔,轻轻的点了点头。

顾逊之努了努嘴,偏过头去,心里巴巴的希望这王侯快些离去,免得打搅到他和瑾儿。

见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君无弦便轻拂了拂衣袖,温润笑道:“那无弦这厢便回府了。姜小姐好生照料自己。”

他说完,在姜瑾有些发身的目光下离开。

“王侯且慢。”她低声唤住了他。

君无弦的身形停顿。

“阿瑾还是送送王侯罢。”她上前了几步,在他身后不过一步之遥。

顾逊之立刻不悦了,他下床假装捂着腹部,痛苦道:“哎哟瑾儿啊,本世子这伤口好像又开始疼了啊,你来帮我看看吧,啊。”

姜瑾的秀眉皱了皱。但看他的额头冒汗了,似乎也不是假的,便对君无弦道:“王侯稍等。”

她缓步过去,发现顾逊之在见到她担忧的面色后,便咧嘴笑了。

“瑾儿,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本世子啊。好歹本世子救了你一命,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顾逊之嬉皮笑脸着。

阿俏在一旁看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世子她昨儿才夸过他救了小姐呢,如今毒散了,病好了,就又开始纠缠小姐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阿俏。照顾好世子,我去去就来。”姜瑾面色无异,平淡如水道。

也不管顾逊之在身后的呼喊,她径直来到君无弦的身边,轻笑道:“王侯久等了,阿瑾这便送送王侯。”

他点头,神色清润。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顾逊之只觉刺眼无比,心下狠狠的用拳头锤了下床榻。

阿俏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依奴婢看,世子还是省省吧。我家小姐同王侯乃是天生一对,世子就放手吧。”

顾逊之咬牙切齿,选择不听不闻,自顾自的上榻闭眼了。

阿俏摇了摇头,真是个胡搅蛮缠的。既可恨又可怜呀。

来到了府门处,姜瑾微笑,望了望外头的车马,道:“阿瑾还要再谢王侯,不惜屈尊为车夫,也要将我送了回来。”

君无弦清越的声线响起,他低笑道:“你我之间,无需再谢了。”

她的嘴角扯动了动。

王侯大抵说得是他二人乃僚友之谊吧。

姜瑾微颔首。见他胯上了马,当即驶去,目送着他离开。

听到了马蹄声,管家方从姜氏的房内出来,就瞧见了自家大小姐。

他立刻回去通报道:“大夫人,大夫人。大小姐回来啦!”

姜氏忙放下杯茶,急切的出去。她先前在午睡,并未听得任何声响。

管家也是喜极。方才他一直在后院里做事,这会子才瞧见了大小姐。想来是宫中无事,大小姐便平安回来了。

“阿瑾!”姜氏疾步走过去,转了转她的身子,面上担忧道:“阿瑾没事吧,让母亲好是担忧啊。”

姜瑾笑了笑,摇头。

姜氏刚要开口再问。这个时候,大将军身边的奴才突然过来吩咐,打断了两人。

“大夫人,大小姐。将军让小姐去书房一趟。”那人恭恭敬敬的候道。

姜氏的眼睛眨了一下。

之前老爷从宫里回来时简单的同她说了几句,便去了书房,一直都不见其出来,也不知兀自在气恼着什么。

她将手轻轻包着姜瑾的细胳膊,低声道:“记住,不要惹你父亲生气,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便来找母亲,可晓得了?”

姜瑾自己约摸也猜出来了几分,便沉默不语,轻轻颔首。

“去吧。”姜氏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下人便在后头紧跟着,与她一道去了书房。

见女儿走后,姜氏便想着,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过去。

先前有人过来,以纳兰王府的名义送过来了解毒之药,她不晓得此事怎的就同那王氏扯上了干系。但毕竟北疆国的世子还在她将军府上,如若世子醒了,她也不好一次面也不去瞧瞧的,理应多关照关照些才是。

更何况听女儿说,这次便是那世子替她挡下了这劫,如此想想,就更是得亲自去道谢了。

也不知,这世子殿下醒了没有。

主母姜氏来到了姜瑾的门前,见房门开着,便在外头探头探脑的。

这会子阿俏正打算出去,恰好撞见了大夫人。

姜氏便装作什么事也不知晓的,拢了拢发髻,端庄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望去。

阿俏挠了挠头,疑惑了会儿,还是上前恭敬的询问道:“大夫人,您是来看望世子的吗?”

姜氏转回了视线,面色带着稍许的威严,她问:“世子可醒了?”

阿俏点了点头。

“行了,你下去吧。”她傲慢的开口道。会会意后,阿俏便退下了。

姜氏依旧是在门边踌躇着,有些犹豫不决。

想想还是算了罢。作为将军府的主母如此突兀的进去,终是不太合理的。便等阿瑾回来再一同进来瞧瞧吧。

她想着,便回去了。

顾逊之在房内听到了声响,嘴里叼着个拾回来的狗尾巴草,待到没响动的时候再翻身下榻。

还好自己的耳力极佳,不然可就被拆穿了。

要是晓得他此刻生龙活虎的,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也看不到瑾儿了。

他努了努嘴,在房内静静的等待她回来。

此间,姜瑾推开了父亲的房门,走进了书房。

下人掩好了门,离去。

大将军姜怀正一丝不苟的低头处理着桌上的卷文。

“父亲,阿瑾来了。”她轻声提醒道。

“嗯。阿瑾啊,你今日在朝堂之上说的那些话,自己可晓得意味着什么。”姜怀面无神情的,其周边散发的威慑力却不得不让人敬服。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并未作声。

姜怀整理好文卷,便负手下来,语重心长的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瞟向他处,他道:“你可晓得,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将军府么。”

她的凤眸低垂,沉默不语。

姜怀叹了口气,眼神凛凛道:“最好的处世之态,便是表面上的平和。若有一天,你打碎了这份难得的安稳,那么就会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带来麻烦。”

姜瑾竖着耳朵聆听着,不作任何言论。

他瞧着自己的女儿不吭声,便提醒她道:“阿瑾是将军府的嫡女,是千金大小姐。这等身份便代表着你应该做什么事情,而不该做什么事。若是因此将军府遭受了牵连,你该知晓这其中的利弊。”

她点了点头。

父亲是想要提醒她,息事宁人。不该给将军府带来麻烦,不该打破臣与臣之间的平和。

她虽为一人,却也代表着整个将军府。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与之深深的干系着。

姜瑾心中叹息。

“不说这个了。那北疆国的世子,可好些了?”姜怀见女儿低垂着脑袋,便不忍再过多的苛责,于是扯开了话题。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世子服下了解药,已经醒了。”

姜怀的眼睛动了动,他负手转身,背对着她道:“如此也不是事。既然世子醒了,便腾去厢房罢。孤男寡女,终是不成体统的。”

他也不好赶人。

姜瑾诺,低了低身子。

只是,此事便就此算了么。

如此不了了之,按照父亲所言的息事宁人,恐会带来更大的后患。一次的容忍,就会换来下一次的放肆。

纳兰清如已是同她有仇在身,这后头也不知会怎样寻她的茬子。

“无事了,歇息吧。”姜怀走回上头,坐了下来。

“是,父亲。”她转身拉门,掩好离去。

姜怀的眼神瞬间阴鸷。他又何尝不晓得纳兰王氏的阴毒。

多年以前,他便同那纳兰王爷有过一仇,那时他便知晓了代表其身份的针驽,并且险些中了招。

若真是他小女陷害的阿瑾,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她有下一次的。只是为了保护阿瑾,他不得不暂时的息事宁人。

离开了父亲的书房,姜瑾神色坦然的走在小道上,想着将此事说于顾逊之听。

这样寻思着,便加快了步伐,来到了房中。

方踏进门,便被拥了个满怀。

她顿了顿,平淡道:“世子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强迫阿瑾了。”

顾逊之的手僵了僵,当即松开,嘻笑了声。

她来到桌前,兀自倒了杯水,睨了他一眼道:“世子恢复的可真快。”

他咧着嘴轻笑:“有了瑾儿细心的照料,本世子就算是不好也得赶紧好啊。不然怎的对的起这样贴心的瑾儿呢?”

他说着,轻挑了挑眉。

姜瑾抬袖,饮了一口杯水,转而望他道:“你中针毒一事,我想同你讲讲。”

顾逊之抬起腿架着,没有一丝身份气息的道:“本世子知道,是纳兰清如做的。她以为那马车里只你一人,却不想是我。”

她默了默,原来他都晓得。

见她如此,他便解释了一番。

原姜瑾还在宫中之时,他便命侍从去打探了一番,知道了此银针的归属,乃纳兰王氏独有,顺藤摸瓜之下,便知道了是纳兰清如所为。

“瑾儿你放心,此女心机颇重,害人终害己。这一次,本世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顾逊之坚定道。

他堂堂北疆国的世子,无端被人陷害。竟还是西谟的纳兰王氏贵族。

光是这一点,他就有权利有理由让皇帝给个解决的法子。

莫说他自己这边过不去了,更别说远在北疆的父王大人了,他若是知晓,定会大动干戈过来讨个说法的。

介时,看这西谟的皇帝如何应对之。惹了他可以,但是欺负到了瑾儿就不行。

他拿个宝贝儿当的女子,怎可让人如此对待?

姜瑾摇了摇头,道:“世子不可。为了阿瑾不值得。”

顾逊之笑道:“有什么不值得的。本世子说值那就是值。”

她听到他如此纨绔的话,不禁无奈的摇头。

也好,既然她的身份不便。

而顾逊之的伤也不能白受,自是要给纳兰王氏一个创击的。

姜瑾想起父亲的话,笃思了会儿道:“既然世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回去罢。”

听到要赶人,顾逊之瞬间不高兴了。

他将双腿一搭,架在桌上,双手环胸,大有不肯走的架势。

她就知道他会死皮赖脸的留下。不过看在他为自己受伤的份上,就暂且再照料他几日吧。

等他完全好了,再不走她就真得赶人了。

“好罢。我答应你,再容你留几日。但是你得挪去厢房。”姜瑾从容的喝了杯水。

顾逊之得了便宜还卖乖,放下腿,正对着她道:“瑾儿,我的好瑾儿,我就不能同你睡一屋吗?”

她敛了敛眉目:“世子要是不愿意,那现在便走吧。”

他听完,忙点头:“愿意愿意。”

如小鸡啄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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