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府中。
合须将信鸽连窝一并放至他的桌上。
君无弦抬眼。
“主子,这姜小姐的鸽子啥时候放回去啊?”他有些郁闷。
未听得声响,过了会儿,君无弦提完最后一个字,淡淡道:“放回去。”
合须挠了挠头。
放回去?是把鸽子放回姜小姐那儿去,还是将鸽子窝放回原地啊。
见面前的人依旧拦着,还面带疑惑。
君无弦清润的眉眼动了动,他望着扑棱不停的信鸽,半晌道:“放它回去罢。”
合须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倾了倾身,将鸽子从窝里头拿出来。
终于是要放这小家伙回去了,不然整日投喂它,可真是麻烦。
但真正来到外头,对着天空想要放飞时,他又有点儿不舍了,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合须摸着鸽子的小脑袋,轻声道:“你得有点儿良心啊,是我天天喂养着你,供着你的。要经常飞回来看我哦,悄悄来,别让你家小姐发现了。”
说完,轻轻摸了摸它恢复完全的白羽,朝着天上,松了手。
信鸽飞到了空中,盘旋停留了一会儿,似在感谢他,便扑棱着翅膀离开了。
合须默默道:“一定要回来哦。”
君无弦沉默不语。
这会儿,姜瑾带着顾逊之去了厢房。
进了房内,她道:“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他撅着嘴,有些不满道:“我还是觉得瑾儿的房间舒服。被褥上香香的,让人安心。”
姜瑾揉了揉眉间。
她对着阿俏道:“世子喜香,点上。”
丫鬟阿俏愣了愣,点头应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根香点燃。
瞬间,弥漫整个屋内。
“如此甚好,世子可以睡得安稳了。”姜瑾面色平淡的对着他道。
顾逊之吃瘪,不再言任何。
忽地,听得一阵扑棱声。
转眼望去,一白羽信鸽正在门前的地上轻啄。
姜瑾疑虑,走了过去。见它脚上独特的痕迹,瞬时明白,此鸽正是她前段时日送信去王侯府的那只。
她摸上鸽子的翅膀,发现只有淡淡的伤痕了,基本都痊愈了。
姜瑾会心的一笑。
王侯将它照料的很是细心啊。
顾逊之见她笑得如此愉悦,便悄悄低着身子从侧面望她,道:“瑾儿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阿俏清了清嗓子,在一旁道:“许是小姐收到王侯的来信了吧。”
他的笑容骤停,在面上收歇。
姜瑾睨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将信鸽放至手中,起身对他道:“世子暂且住在这里吧,阿瑾还有事,就失陪了。”
顾逊之拉住她的细胳膊,道:“你让本世子在这儿待着无聊?不行,我不让你走。”
她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阿俏在这里作陪。
阿俏一脸惊讶,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但碍于小姐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应声。
“瑾儿,瑾儿!”顾逊之想要追出去,却被阿俏拦住了。
“世子也不想让小姐讨厌您吧。”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末了,他放弃,愤愤的坐在了桌前,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
回到了房内,姜瑾轻抚着信鸽,嘴角淡笑着。
她想了想,将纸铺平,开始提笔在上头书写着。
一行漂亮娟秀的字迹蔓延开来。
姜瑾小心的吹干,然后卷好,稳妥的放在信鸽的脚上,轻轻拴住。
拉开门,对着那天空,轻轻一放。
信鸽扑棱着翅膀,似乎很是愉悦。
做完这件事后,她简单的处理了下桌面,将上头的物件摆摆齐。
几个时辰过去,王侯府上。各须正咬着草根坐在院子的台阶处,仰望着天空。
他叹了口气道:“无聊,真是无聊。”
忽然,一滴温热落在了衣袍上。
合须木然,定睛一看,面目阴沉。
鸟,鸟屎!到底是哪只不长眼的!
他愤愤的左右探寻着,发现自己的鞋被啄了啄,低头一看,眼睛亮了亮。
他一把将始作俑者抓了起来,细细瞧着,眼里放出了神采。
“啊是你这个小家伙啊!调皮,我说什么来着了,让你多来看看我,怎么,才放你走没多久就想我啦?”合须嘿嘿笑着,瞧到了它脚上绑着的信件。
他皱了皱眉,取了下来,将信鸽放到了地上。
走进了屋内,合须将信件给君无弦递了过去,道:“主子。姜小姐来信了。”
君无弦面色淡然,动了动眼眸,伸出如玉的手,接过。
缓缓打开后,他看见上头娟秀的字体,神色清润了几分。
阅完,他细细的卷好,放入身旁一小匣子中,只见里头平稳的躺着上回她第一次的来信。
合须不解。怎的主子喜欢把姜小姐的信件给收藏起来呢?
君无弦寻一张新的信卷,书写了起来。模样看上去极认真,一面斟酌,一面落下笔。
提好后,他轻轻弹手抖了抖,吹了一口气。使上面的墨汁干后,再叠卷起来。
合须见此,从外头将走动的信鸽一把捞起,接过了回信栓了上去。
“放吧。”君无弦将笔搁置在一旁道。
合须领命,放飞了信鸽。
不知不觉,一来一往的,已是夜晚。
院中的咕咕莺有节奏的鸣叫着,伴随着草丛中蛐蛐的聒噪声。
信鸽扑棱着羽翼,停在了房外。
姜瑾瞧见了上前将它轻轻抓起,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刻意没有掩门,怕信鸽带来的回信,错过了。
“你很听话。”她将信鸽放在一平木上,让它停驻。
取出脚边的信件后,她从木柜子里拿出了点点稻米,喂给它作为犒劳。
缓缓打开信件,姜瑾望着上头行笔如云,萧然洒脱的字迹,多了份欣赏。
她此番写信,是为了君无弦细心照料她的信鸽一事所道谢。却没想,看到回信,她竟有些哭笑不得。
姜瑾甚至能想象的出,君无弦提笔时,在心中默念这行字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