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薪与即墨清和周宗等人回到王宫,虽是顺利解决了康浩谋逆,但这近乎自杀式的谋逆方式,却是让人心头间蒙上了一层迷雾。
“此事必有隐情。”周宗拍着椅边吹胡子瞪眼。
稽薪轻轻的叩着桌案。
“本宫原以为他是想对王师,或是在场的达官贵人下手,或者是以在场人的性命逼宫都有可能。”
“但明显他只是想引长公主去。”弗图皱眉。
即墨清和在一旁坐的端坐,听了在场几人的猜测。
“臣得知黑火进王都后,也一度疑惑,但若是以皆死为代价。”即墨清和视线看向稽薪。
“我等皆死,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好处。”稽薪觉得隐隐有了些线索。
弗图还是皱眉。“可是即便我等不在,朝中还有不少大臣,怎么说也轮不上那个康浩啊。”
“既然是等长公主,自然长公主是这连环计中最关键的一点。”周宗有些不明深意的看了一眼即墨清和,深思说道。“他先是引莫良骏上钩,再是试探我,最后露出破绽给长公主,好使得一切都能按照计划前行,只不过他算漏了,即墨大人。”
即墨清和只是微微额首。
“臣也是无意间得知进京一批货物有异样,便是叫人查了一查,没曾想竟是查出了黑火入府,因着时间紧迫,没有与长公主提前告知,是臣之错。”
说着站起身向稽薪行了一礼。
稽薪摆了摆手示意即墨清和坐下。
“清和既是已化解了此次危机,就没什么错不错的了。”
弗图不如周宗心思缜密,也不同稽薪九窍玲珑,他虽是为官多年,心中却没什么太多弯绕,一心只想跟着长公主安定天下,如今长公主差点遇袭令他心中大惊,此刻也无暇想着为什么即墨清和消息如此灵通,只想快些找到缘由。
“即墨大人。”弗图略带不解的看向即墨清和。“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这样做对那康浩有什么好处。”
即墨清和眼神微微暗了暗。
“弗图大人可注意到,康浩曾说了一句,活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心愿,只求子孙平安家宅安健。”
“可是他那时候可是想把自己儿子都给杀了啊。”弗图说道。
稽薪又开始轻轻叩桌案。
“所以,他或许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弗图满脸都是不解。
王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
“我怎么会忘了,怎么会忘了……”
弗图眼见所有人都是有些知晓之意,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不免有些沮丧。
“王师您忘了什么?”
周宗紧紧攥了攥梨花椅的扶手。
“一个能够继承王位的人,若是长公主不在,皇长子已立誓绝不进入朝堂,那么唯一能够顺理成章继承昊天王位的,就是他。”
“承安侯,宗锋。”
周宗说的字字狠厉。
“承安侯?可承安侯与康浩又有什么关联?”弗图更是不解了。
即墨清和仿佛打通路径般顺和的点点头。
“王师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传闻戎成大帝还在世时,承安侯生母芮波公主像是当年确与康浩有一段坊间奇闻。”
“若真是如此。”稽薪收起叩桌案的手,“康浩说的子孙平安竟是指这个?”
“是说!“弗图终于是反应过来。“难不成那康浩觉得,承安侯是他的子嗣?这也太离奇了吧。”
“谁也不知道。”稽薪摇摇头,谁能想到,康浩以自身为饵,竟然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爱人的孩子铺一条路。
周宗眉头深皱,颤巍巍站起身面向稽薪。
“臣恳请长公主,立刻下旨处死承安侯。”
即墨清和略微有些诧异,想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周宗一心希望稽薪登上王位,自然是不愿任何有可能的威胁存在。
“王师,说起来,他是我的表弟。”稽薪为周宗的提议有些震惊,缓缓出声提醒道。
周宗却是执拗的看着稽薪。
“承安侯与康浩合谋意图谋反,万死不辞。”
“王师你知道承安侯他整日吃喝玩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中又没有任何实权,想有谋反的意图都难。”稽薪眼中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
“长公主,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周宗不常见的绝情狠戾有些令人胆颤,稽薪觉的周宗似是比以前更加急切了,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如此轻率请求处死王室宗族,即便是有想法也会告诉自己徐徐图之,如今却是像在赶着什么,干净利落斩断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手段比起自己倒是更加严峻。
“王师让本宫再考虑一下。”稽薪对周宗说道。
周宗还想说些什么,稽薪却是一抬手。
“几位大人都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会吧。”
长公主并不想现在决定承安侯生死,周宗明白,可是,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啊,周宗在心中呐喊。
虽是心中想着,但周宗还是遂了稽薪之意躬身退下,弗图与即墨清和也跟随拜别离席。
“即墨清和留下。”
稽薪低下眼睑说道。
弗图一愣,瞧了即墨清和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嘿嘿嘿一笑就躬身下去,王师冷眼深探的看了即墨清和一眼,没做声与弗图一同走了。
即墨清和面对探究或是打趣的目光都相当安之若素,稽薪虽是把他留了下了,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立即说话。
“长公主,此次确是臣的问题,臣虽有着百倍的打算,但让长公主差些陷入危险境地,臣之过。”即墨清和先开口说道。
稽薪站起身与即墨清和擦肩而过看向大殿外。
“清和,康浩行事来源承安侯你早就察觉到是吗?”
即墨清和转过身站在稽薪身后。
“臣不敢有所欺瞒,确有猜测。”
“所以你一步一步引导王师将怀疑转到承安侯身上,王师关心则乱,不会多做深究,弗图更是一心只想为我报仇。”稽薪语调平静,仿佛早就料到。
即墨清和看不见稽薪的表情,只是心中微起波澜,躬身拱手道:“臣也只是凭着王师的猜测才肯定了事实,别无他意。”
稽薪转过身,扶了一把即墨清和。
“清和之意,本宫明白,本宫也信你。”
稽薪眼神飘渺,看着即墨清和隐隐有些暗涌的星光。
“清和可记得,第一次来这大殿。”
即墨清和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微微一笑。
“愿为知己者试一试,臣记得。”
稽薪低头。
“清和还记得,真好,那时候我问你,看这大殿下万里疆域,看到了什么,你说千古功过,生生不息,如今再看这里,你又看到了什么?”
即墨清和深深看向稽薪的眼里,半晌。
“有君一人,可抵太平。”
稽薪微微一怔,又伸手拍了拍即墨清和。
“本宫与你第一次见面时,说本宫非仁德之人,但本宫却是愿意信人用人之人,我不查你不猜忌你,是因觉得你值得信任,莫辜负我期盼。”
即墨清和看了一眼碰触过自己的芊芊玉指。
“臣说过,愿为知己者死。”
稽薪怅然一笑。
“是本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