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言溯划开手机,自言自语:“嗯,和莱斯行政官约好了做笔录。”
“什么时候?”
“昨天。”
“……”甄爱低头,他从来不爽约,生平这一次,是为她,还是她的温柔乡。
对言溯这种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甄爱好奇:“我以为你不会配合调查。”
“我不会推卸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义务。之前是有更重要的事。”当然是指求婚。
他安之若素地说着,想到什么,唇角弯了一下,“估计莱斯行政官气得够呛。”
“那你现在要约他?”
言溯摇头:“今天有别的约会。这个也很重要。”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过会儿去汉普顿。”
甄爱一愣,见家长?
上了楼,言溯见甄爱竟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
甄爱要挣脱:“虽然我们已经发生性关系,但我依然拥有自主且独立的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使这项权利。”
他被她认真又紧张的模样逗得发笑,脑子都不用转就轻轻松松反驳:“那我也拥有崭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使这项权利。”
甄爱愣愣一秒,知道说不过他,小女子动口不动手,张嘴就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言溯始料未及,吃痛地松开。
她跟窜逃的松鼠一样,一溜烟闪进隔壁房间没影儿了。
他低头看看手上一排细细的牙印,摇摇头,有些懊丧,他急切地想检查她下边有没有受伤。
言溯走进浴室,刷牙洗澡完毕,换了衣服出卧室时,习惯性瞟一眼镜子里的仪容,干净清爽,一切正常,唯独衣领旁隐隐一块暗色。
他欠身凑过去,轻轻拨开衣领,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几道深深的吻痕,小小的,暗红色。他对着镜子,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另一边,几道细细长长的红色指甲印。
甄爱不留指甲,倒是没有抓破皮,只是他皮肤敏感,起了红痕。
镜子里自己的脸,分明和以前一样干净清淡又一丝不苟,他看半晌,手指修长,摸摸脖子两边的痕迹,就笑了。
立直了身子走出去,莫名心情愉悦。
但考虑到过会儿见家人,对甄爱的影响不好,又特意把衣领竖了起来。
只是几小时后,汉普顿庄园的餐厅里,气氛就没那么融洽了。
范特比尔特奶奶倒没什么非议,只在言溯介绍甄爱为fiancee时,看了一眼甄爱手上他们家的宝贵戒指,夸赞:“你戴着很漂亮。”意思就是接受孙儿的决定。
哥哥斯宾塞和以往一样,维持着疏淡而礼貌的距离,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甄爱无意看到他握了一下言溯的手臂,想必是对弟弟表示支持。
她看得出虽然兄弟俩个性清冷,但关系很亲密,就像实验室出事那天,身为政客不便出面的斯宾塞竟亲自带着律师团把言溯从警局捞出来。他本应避嫌。
海丽起初除了惊讶也没别的情绪,她太清楚言溯的个性,不可能受外界任何人干预。戒指都戴到甄爱手上,这个准妻子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只是坐上餐桌,她总觉得哪儿别扭,盯着言溯看了一会儿,提醒:“.honey,注意你的仪表,衬衣领怎么能竖着?”她极轻蹙眉,奇怪儿子怎会犯这么低级的礼仪错误。
言溯顿了一秒,随即神色淡然地把衣领折下来。
这下,同桌人的脸色变得耐人寻味。或许每个人都想不通,那个清心寡欲、任何场合毫无瑕疵的言溯,怎会如此失控?
大家渐渐意味深长看甄爱,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女孩有什么魔力,竟让言溯和她这么折腾鬼混?
海丽脸色变了一度,挥手:“还是竖起来吧!”
甄爱低下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言溯淡定自若地竖起衣领,从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拇指肚轻轻摩挲,安抚她。
安妮不关己事地淡淡微笑。她也很意外,甄爱和言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和斯宾塞一起长大,从小认识言溯,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个古怪却单纯的男孩会谈及爱情,没想过这个孤僻又禁欲的男人会像世俗中其他男人一样,和某个女人发生**关系。
太神奇了!
气氛尴尬。
奶奶虽然觉得这不符合言溯整个人,倒也表现得十分开明,居然对言溯眨眨眼睛,来了句:“哎,我真怀念年轻疯狂的时候。”
诡异的气氛得到缓解。
老人都发话了,大家纷纷换了神情。
唯独贾丝敏,
他脖子上的吻痕和指甲印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眼睛,痛死了!
她无法相信,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会被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无是处的女孩拐走。
贾丝敏脑子里像被谁伸进去一只手,撕扯着她的神经,疼得几乎要尖叫。
抬头就见对面的言溯稳妥地用刀叉切牛排,一小块一小块悉心放进甄爱的盘子里,旁若无人的从容。
他中途不小心碰到甄爱的手,便习惯性地在她手心轻轻抠一下,像传递某种只有两人会懂的密语。脸色淡静,却掩不住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贾丝敏从没见过他这样,觉得陌生又惊骇,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颠覆。
记忆里那个从小就拒人千里之外,甚至和亲生母亲都身体接触寥寥无几的男孩,越长大越孤僻疏淡,永远衣冠整整无懈可击,和亲人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而如今,这世上有一个女孩成了例外。
从此,他眼中的格局由“他自己,全世界”变成了“他和她,全世界”。
贾丝敏脑子里疯了一般窜出无数奇怪的影像。
是在他城堡里谁也没进去过的他的卧室吗?是在他干净纯白色的床上吗?
在那谁也不许踏足的领地,言溯和甄爱的衣服散落在地上,蓬松洁白的被褥深深凹陷下去,他熨烫又结实的身躯把她压在下边,高大的他把纤细的她整个儿罩住。他亲吻爱抚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她也肆无忌惮地吻他咬他。
他沉进她的身体里,短发汗湿,身形紧绷,或许还唤着她的名字,嗓音性感得不像话,在她身上重重地喘息。
而她呢,那么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一切。她沉醉地阖着眼睛,脸颊绯红,哀哀娇吟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光露的小脚绷得笔直,难耐又僵硬地磨蹭着褶皱的床单,和他的腿缠在一起。
是这样吗?
他怎么能脱了衣服和这个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女孩滚在一起?
贾丝敏掐着太阳穴,无法容忍!
可他们以后还会天天睡在一起,痴缠相守一辈子!
言溯真的疯了,他怎么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这女人根本不配!可言溯下的决定,这世上又有谁可以让他回头?
她很想找甄爱谈谈,可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言溯到哪儿都带着她,像生怕一转眼她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到了下午,言溯找了自行车,要载甄爱去海边玩。
贾丝敏看着糟心,拖出另一辆自行车:“沙地很难骑,你们一人一辆吧。”
甄爱困窘道:“可我不会。”
贾丝敏暗中嗤笑,这女人也太假了,装不会骑车故意让言溯载她,恶不恶心?
可甄爱真不会,小时候才开始学就撞进树里,从此被亚瑟禁止。
贾丝敏想和甄爱单独说话,提议:“甄爱,海边不好玩,我教你骑自行车吧。”
甄爱没意见,点头。
言溯却不批准,长手一拉,把她揽去身后:“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下次。”
甄爱蒙蒙的,我怎么不知道?但下一秒,她明白过来,红了脸。
贾丝敏也看出言溯说的她不舒服,是哪个部位不舒服了,她气得够呛,眼睁睁看言溯把甄爱带走。
晚饭后,言溯单独去找奶奶和妈妈。
他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关于结婚,要不是有求于人,都不会这么早带甄爱过来见家长。
一切只因,他想给甄爱一个完美的订婚仪式。
订婚礼,他若是不提,她傻乎乎的也不会在乎。她和外界隔离得太久,在仪式上没那么多的要求和执着。
可即使如此,他也希望给她最好的。
订婚仪式,婚礼彩排,盛大婚礼,蜜月旅行,答谢宴......一整套都要做齐。
不需要外人,但需要亲人的祝福。他知道她表面呆呆木木的,可在这方面,尤其是和他有关的事,她都心思细腻而敏感。
听说这种事会成为女人最珍贵的回忆和谈资,他想给她完满,想看到她惊喜的表情。
嗯,他真喜欢她淡静清丽的脸上出现任何一丝快乐喜悦的神情。
言溯怕甄爱一个人紧张无聊,特意把她托付给保姆艾丽卡,让她带甄爱四处参观。
艾丽卡在言溯小时候曾照顾过他。她和甄爱讲起那时的趣事,说家族里有几十个孩子,堂兄弟表姐妹一大群,满院子窜。
唯独言溯,从小孤僻,孤零零一个,要么顶着太阳蹲在外边刷篱笆,要么搭着梯子坐在树枝上搭鸟房,更多的时候,躲在阁楼里看一些大人都不懂的书。
海丽好几次认为这孩子精神有问题,拎他去做检查,各种什么自闭症人际交往障碍抑郁症精神分裂甚至反社会心理都筛查了。
结果是,除了智商高得惊人,没有异常。
甄爱听着好笑又难过:“他为什么会这样?”
艾丽卡轻叹:“四岁的孩子,从东方古国到这里,很清楚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父亲和海丽的离婚非常糟糕,.a.小时候不爱说话,不是讨人喜欢的乖巧孩子。他们都不要他。美国的奶奶带着他住,后来中国的奶奶又接他回去。他父亲早就再婚,继母对他不好。有次,美国的奶奶想他,接他来,发现他被打过,就再不放他走了。可在这里,也只有奶奶照顾。海丽太年轻,经过第一次婚姻打击,得了轻微抑郁症,行为极端又歇斯底里,小孩子都看进心里了。”
甄爱静静听着,不说话。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虽然现在他长成大男人,看上去很好很好,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为他心疼。
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她意兴阑珊,想回房等言溯,便和艾丽卡告别。才上走廊,迎面遇上贾丝敏,看那架势是守着她的。
甄爱停了脚步,等她说话,但贾丝敏脸色不好,也没个反应。甄爱懒得等,动身走向房间。
她见她要走,冷不丁问:“你听说了吗?bau给那个骇人听闻的虐杀案做了画像,警察搜来搜去,.最符合。”
甄爱侧身看她,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再听一遍,还是不好受。
“.的禁制令,暂时禁止他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离开这个国家,否则视为畏罪潜逃。要不是厉害的律师护着,他现在估计被强制请去配合调查了。”
甄爱心里一跳,强颜镇定:“他本来就准备配合警方的。”
贾丝敏皱眉:“你听不懂我的重点吗?呵,他和你来汉普顿一趟,有多少警察盯着?虽然案件不公开,可你知道在警察内部,对他的名誉有多大的损害?”
甄爱不做声。
“自从遇到你后,他总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大学爆炸,银行抢劫,silverland,还有现在这个性虐变态。”
甄爱:“你想说什么?”
贾丝敏目光锐利,却见她脸色格外平静,没一点紧张胆怯,就像以前在江心的被杀案,在安娜的被杀案里。
她心中暗叹,早该猜到这个女孩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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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丝敏质疑:“甄小姐,你说中文,名字也是中文。但你的长相和轮廓,比东方人明显很多。我猜,你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你该不会是欧洲的......”
甄爱脸色平静得滴水不漏。却听贾丝敏突发奇想:“你是间谍!”
甄爱无语,淡淡道:“想象力真丰富。”
“.不会杀人。是你在害他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害他?”贾丝敏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有依据。但她的怒气无处发泄,不管合不合理,她必须找出甄爱的可疑点,必须阻止他们在一起。
甄爱道:“我不会害他。”
“因为案情恶劣,警方担心模仿犯罪,并没把案件情况公之于众,但死者家属失去耐心,已经寻求媒体,对警方施压了。现在报纸都在用‘性虐变态’称呼这个杀手,斥责警方无力。我们真该庆幸,在这个国家,还有**权这一说。警方为保护嫌疑者**,即使承受巨大的压力,也没向媒体透露言溯是怀疑对象。要不然,他就完了。”
“一天又一天,知道言溯是怀疑对象的人会越来越多,现在连我都听说了。谁知道警察内部会不会有人向媒体透露?”
贾丝敏越说越咄咄逼人,“.yan的名字和奸/杀女人,虐待女童的性虐变态牵扯到一起,你不会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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