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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1)

黄娥便抽抽噎噎地道,“杨、杨家说,若是杨大哥明年科举,能够考上进士,便、便……”

乐琰是知道杨廷和对杨慎的期望的,先举业,再成家,立刻就被黄娥的话吓了一跳,新皇登基,当然是要开恩科选拔人才,若是杨慎顺利考上进士,也就说正德二年,黄娥十二岁时便要嫁人了——这是早婚啊,童养媳啊,犯法……不对,有违公序良俗的啊!

“许是你听错了吧,年纪还不到十五,把你娶过去做什么?当个菩萨供起来不成?”乐琰忙笑道。

黄娥扁着嘴委屈地说,“我也是这样想,可杨大哥的奶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说是极想看到长孙成婚……”

乐琰顿时就没词了,古代讲究的是以孝治国,老人的要求不管多荒谬,都有孝子孝女愿意盲从,更别说当时也不是没有早成婚,后圆房的例子,只是两家人都是知识分子,总觉得这样像养童养媳的作风有些怪怪的,当下又安慰了黄娥几句,道,“你若是不愿,便和你爹爹说,叫他回绝了便是。杨慎也真是猴急,人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掉,急着把你娶回家做什么,看着流口水吗?”

黄娥顿时不愿意了,握起小拳头把乐琰一顿好捶,不依道,“不许你这样说他!”乐琰被她闹得没办法,举手投降,笑道,“好好好,你的杨大哥,什么都是好的,成了吧?真是各花入各眼,我怎么不觉得他有那么好。”

黄娥便拿手指划着脸笑道,“彼此彼此,皇上那样荒唐,也就只有你喜欢了。”两人顿时厮打做一团,过了半日,才安顿下来说话。黄娥问起丽雪近况,乐琰抿嘴道,“前几天有信来,说是江南冬天很是湿冷,相当的不舒服,又要守孝,只能穿着白布衣裳,顾仕隆怕她冻着,翻修了整个院子,全做上了火道。”

她们俩都在南京住过,自然都知道南方冬天的厉害,相对笑了下,黄娥问道,“听说她已是有了身子?”乐琰叹道,“正是了,才查出来,表舅就过世了,叔外婆叫她在江南好生呆着,顾小的要紧。只有小侯爷回来帮着操办丧事。”

丽雪与张仑的父亲张锐,也就是老英国公的嫡长子上个月才急病去世,乐琰身为张家旁支之后,自然是上门慰问吊唁了一番,参与了一些祭祀活动。老夫人乍然受到这个打击,老了不少,甄氏也是终日以泪洗面,却还要同时应付张仑的亲事——他与麻子新娘家的亲事,到了上个月女方才松口肯退亲,如今又生了枝节,一时间府内乱糟糟的,好在连氏随着丈夫任满回京,一下就挑起了府内大梁,才不至于让人看了笑话去。如今只等七七再做场法事,便也没什么大事了。而丽雪却是在婚后第三个月就查出有孕,现在正在安心养胎,因为顾仕隆也要为岳父守孝,乐琰私心里倒是觉得挺庆幸的,至少这样,丽雪这次生产就没有通房丫头上位的危险了。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在后世恐怕才念高中呢,眼下很快就要是个孩子的妈,而身边人提起这事,都是羡慕的语调,着实是令乐琰再度觉得她和明朝人到底是有差异的。不过作为半个明代人,她也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在这个时代养大一个孩子实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就算养大了也随时可能因为各种不测翘掉,乐瑜后来生的一个儿子就没站住,现下又得了个女儿,疼得和什么似的。还好她已有嫡子傍身,地位稳固,南雅与她又是情投意合,现下乐琰成了未来的皇后,娘家一下显赫起来,在南家,说话也是极有底气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要细说起来,一时也是说不尽的,因张太后的意思,是过了朱佑樘的周年,再为朱厚照办婚事,大婚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完成的小事,事前有许多准备的工作要做。并且皇上年龄也并不很大,因此,礼部上的奏折中,是希望将婚事安排在正德二年三月,日子吉利不说,并且把大婚、国丧的时间差拉开了,也能缓解财政压力。

但谁也没想到,后宫的态度是这样坚决,张太后坚持,一过周年便要为朱厚照操办婚事,用她的话说,“皇上去世时,挂念的就是太子性情不定,若是不早日成亲,恐怕越发和脱缰的野马似的,不知道稳重。娶了媳妇,也是当家做主的男儿了,没准能好些。先皇在地下也能安心。”她和朱佑樘是恩爱夫妻,谁能比她更知道朱佑樘在这事上的想法?横竖也不是大事,便只得把日子改在了正德元年八月,只是户部便咬死了不肯多出银子,皇帝也不介意,痛痛快快地就批准了缩减预算,他平时可不是个俭省的人,如今一反常态,着实让朝臣们私下里犯了好几天嘀咕。

这会子,咸熙宫中便正说着这事儿,随着皇太后张氏的进驻,这座宫殿乍然便多了人气,桌上壁前也自然有了摆设之物,看上去富丽堂皇,要比太皇太后王氏当年居住在此时的朴素低调,多了几分奢华之气。尚宫、女官们在大殿中进进出出,似乎暗示着这座宫殿的女主人霸宠后宫长达十八年之久,即使现在已经失去了丈夫,能量却依然不可小视。

张太后本人正坐在东暖阁中,悠闲地垂头拨弄着茶碗中的浮沫,她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才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眉间就出现了深深的川字纹,甚至不过在一年之前,这位帝国女主人,看上去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呢,即使身前的贵妇人说着的是喜庆吉祥的事儿,她唇边的笑容,似乎也隐隐带着苦涩。

“所以呀,那李家哥儿便托人到顾家说亲去了,我想着,这亲事是万万没有不成的道理。李家哥儿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是因为爹娘相继去世,耽误了说亲,顾家姐儿,现在也有个十七岁了吧?真是天作之合,偏偏那年夫人却说,当时您说过,亲事包在您身上,现下要定亲,也得先问准了您。”

说话的这位贵妇人,满脸是喜气洋洋,似乎对自己此行相当有把握,要知道那顾家小姐,才貌都是平常,虽然陪嫁丰厚,但门当户对的家庭,谁愿上门提亲?有那些个贪图财势的,也没胆子触霉头,难得这个李公子,家中伯父,也是当朝的大臣首辅,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本人却是相当向上好学,前程指日可待的,这样的一门好亲,又有谁不愿意呢?

张太后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事啊……我已是听人说过了,李东阳的家风,倒是严谨,这位李公子没了爹娘,嫁过去,便不会受人嫌弃。对纹贤来说倒也算是好事。只是,怎么听说那李公子眇了一目?可有这样的事?”

那贵妇人顿了顿,方才笑道,“那倒是真的,那只眼睛也不是瞎的,就是天生看不清东西。看着却是好好的,和寻常人再无半点不同。”

张太后笑了笑,点头道,“我亲口对纹贤说过,她的亲事,要她自己做主,改日接到宫中来问过,若是她愿意,自然是无话可说的。”那贵妇人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纹贤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长得是平常了些,但娶妻还是要娶贤那。李家公子,性格极是刚正端方的,想着必定是良配,这才舍了我的老脸,上门当这个讨嫌的媒人啦。”

张太后忙笑道,“哪里哪里,是你善心,知道纹贤苦命,唉,这年夫人,往常也是个争强好胜的,就为了女儿的婚事,这两年老了多少?”

贵妇人望着太后头上隐现的白发,一时不好接话,顿了顿,才道,“是啊,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心思,还不都是在儿女身上?——这皇后,也快进门了吧。到时候,宫中就要热闹了。”

张太后叹了口气,低头懒懒地喝了口茶,青红与那贵妇人使了个眼色,你贵妇人便起身告辞,张太后笑道,“我就不起身了,最近总是懒怠动弹,青红代我送出去吧。”说着,便合了茶杯,径自出神。

过了半日,青红与沈琼莲并肩进门,沈琼莲手里捧着女官书册,张太后见了,知道又到了放人出宫的年限了,想起当时还与朱佑樘议论,若是真的把太子妃的位置给了乐琰,该如何安排沈琼莲,到如今,当时与自己说话的人,已经长眠地下,不由得心灰意冷,长叹了口气,勉强振作精神,笑道,“新皇后展眼就要进门了,今年的提拔升迁,便暂时缓上一缓吧,免得到时候二姐无法示恩于人,倒像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故意挤兑着她了。”

沈琼莲眉头也不动一下,淡淡地应了一声,将书册递到了张皇后手上,道,“这是今年出宫的女官名册。”张皇后掀开来看时,第一页便是沈琼莲的名字,她动了动,惊异地看了沈琼莲一眼,半晌才叹息道,“共处十八年,我怎么还是不懂你?你的好日子,可快要到了,如何不在宫中享福,却在这最后关头退隐?”

青红也是满面愕然,有些事外人不知道,她这个张皇后的心腹女官,却是最清楚的,乐琰能顺利登上后位,皇上本人的情有独钟,当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没有沈琼莲居中传递消息、打点上下,能不能中选,还是两说的事。就算没这个功劳,沈琼莲本人是乐琰的师父,乐琰进宫后,正是缺少靠山心腹的时候,不找沈琼莲找谁?她在宫中再呆上十年,地位也都是稳如泰山的,可偏偏,就是在大婚前夕,这脾气古怪的才女,却把自己摆在了出宫的名单上。

沈琼莲依然是那冷面冷心的样子,对张皇后、青红形于外的讶异,似乎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起身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下去了。谁来接替我的职务,还要请娘娘裁决。”

张皇后踌躇片刻,见青红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自失地笑了笑,道,“急什么,哀家就是要挑人,还不得让你来推选几个名字?青红,你先下去吧,我要和沈学士,说几句心底话。”青红忙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内殿,张皇后这才看向沈琼莲,挑眉问道,“难不成,你是怕鸟尽弓藏?”

沈琼莲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充满不屑意味的冷笑,“我在后宫经营长达二十年之久,谁能烹了我这只走狗?”张皇后便皱眉道,“那是为什么,如今宫中几派,王氏不过是个有气的死人,一心只想着安富尊荣。我与你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二姐又是你的徒弟,她的为人,对你只有感激的。无非是伊尚宫与你有些不和,但,那算得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走得这样的急?非得要在大婚前离京?可是宫中要出什么大事……你要避嫌不成?”说到最后一句,她眯起眼睛,一股迫人的霸气,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沈琼莲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不错,我虽然思念家乡,却也不必这么早离京。提前远走,也是为了逃避,避的却不是什么祸,而是喜事。”她又冷笑了起来,“或者说,是一桩我并不情愿的喜事。皇上身边有人看得起我,想和我结个对食,做个老来伴。”

宫女与太监结对食,在宫中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甚至于女官与有头有脸的大太监结为对食,也不是没有。沈琼莲新婚不久,丈夫便去世了,入宫二十多年来,倒也不是没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只是一来,沈家并非没有根底的寒门小户,二来,沈琼莲在宫中的地位,并不比谁低些,即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看到她,也要客客气气地叫声沈学士,她又极不喜欢这等假凤虚凰的事,严词回绝了几桩,也就多年没人提起这事了。如今,却又有人胆敢透露出这个意思,若非是极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便是在皇帝身边服侍的红人了。

张太后皱起眉头,想了想,道,“素日看着刘瑾,也是个谨慎小心的,这才让他做了大郎身边的人,怎么一朝得宠,就这样张狂起来?”

“张狂不张狂,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横竖,已经不与我相干。人都有往上爬的心思,他们太监都是无根的人,不顺着杆子爬上去,谁知道他年在哪终老?”沈琼莲淡淡地道,“多余的话,说了也是徒然,不过是说了与你听,叫你知道小心这个人。”

张太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又苦笑起来,“现在呀,人走茶凉了,你是要我向你徒弟传句话吧?放心,这样的人,二姐是必定难以容忍的,只盼她能沉得住气,别一上来就与大郎闹僵了,也就是了。”

“按二姐的性子,却也难说。”沈琼莲微微皱起了眉。“但,若是难以拿捏住与内侍、女官之间的关系,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是坐得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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