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俺们虽然是外地人,但俺们都有一双手。”一个老头站了出来,伸出了他满是老茧和褶皱的双手,看着山谷外的土地双眼放光。
“你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报什么恩?说不得哪天就饿死了,你们看看这山脚下,可还见得能吃的粮食?”
付晓健那有意无意瞄向自己的眼神早被精明的卢书记看在了眼里,抽了两口手里的烟杆,量了量脑子里的想法,顺着他的话说道,
“落脚的地方吗也不是没有,现在羊也没有了,羊圈那边地方大,再整整也能住人,不过嘛,我们村劳动力少,你们能帮着公社提高生产力就行,当然,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想回乡也随时可以回去。”
卢书记这番话让粗眉毛一群人非常激动,赶忙握紧了卢书记的手,
“卢书记真是谢谢你们,说实话,我们从北走到南,吃了不少苦,被赶得多了,早就已经做好了活过一天算一天的打算,没想过还能吃个饱饭,有个安身的地方。”
粗眉毛有些哽咽,拉过身旁的儿子朝着付晓健和卢书记就是连个的磕头,身后的人见状也跪了下来,倒是把付晓健吓得不轻,赶紧将他们都扶了起来。
“大家伙儿,趁着吃了顿饱饭,跟着我熊大柱赶紧去羊圈那边将自己的窝棚都搭起来,绝对不能成为这村里的拖油瓶。”
“好!”
粗眉毛的话点燃了大家伙儿的意志,让这一群人的心拧在了一股绳子上,此时的付晓健并不知道,他这勉为其难的好事对他以后的帮助会有多大。
卢书记领着这群人走后,田野和张小川坐在大石上相视一笑。
“安静,真好。”
田野躺在大石上眺望着远处的萧条,注视着萧条中的那片绿意。
“难得从里嘴里听到一句顺耳的话。”
张小川看着山谷下慢慢远去的人群,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得到舒展。田野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张小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他所看到的,
“怎么?他们让你不高兴了?”
张小川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向着邢家几个小孩子走去,
“有粮,我来帮你。”
张小川拿过屋檐下的木框开始帮着收拾起碗筷来。
晚上
夏天日长,天都黑了,产房的门依然关着,只见着姜校长几个在厨房和产房之间来来往往,邢有乾坐在院子里无聊得很,看到院子口的野草上停了一只萤火虫,起身就贼走贼脑的想去捉住它,还没捉到呢,就被走进院子的宋氏给惊走了。宋氏看着面前的邢有乾,关切的问道,
“干嘛呢?吃饭了没?”
“外婆?外婆来了。”看着宋氏,邢有乾就把萤火虫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抱着宋氏的大腿就往上爬。
“哎哟,外婆可抱不动你了。”宋氏笑着将邢有乾给拉到了一边,赶紧拉着刚出产房的李丽莲打听里面的消息,
“我都听说了,里面怎么样了?”
“不好说,王婆说孩子是足月的,可产妇身子太弱了,现在都昏过去了,宫口开了都没力气生,就担心孩子在里面给憋坏了。”
殊不知,此刻产房里的王婆已是焦头烂额,距离破水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可是产妇却是晕过去了,现在只怕是保了小的就保不住大的了。王婆急得直跺脚,不知道到底保哪一个才好。
姜氏见状也是忧心匆匆,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有风险,更不要说产妇都昏过去了,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她早该想到,
“王婆,你可有什么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除非她能醒过来用劲儿,不然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可我老婆子又不知保大好还是保小好,真是急死我了。”
姜氏闻言,叫过了彭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那怎么行,那可是以前小玲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现在也只剩最后一点了,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的时候怎么办,我不去。”
姜氏面上有了些怒色,道,
“你这孩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都一把年纪了,哪天死了也就死了,算不得什么,现在这可是两条人命,快去!”
彭芳是了解自己老师的,面上温温柔柔的,可骨子里却是说一不二的固执,只得小跑着出了门。
很快,彭芳回来了,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手帕来,交给了姜氏。
姜氏将手帕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一点根须去了厨房。旁边的王婆惊呆了,不确定的问道,
“我的天,那,,那该不会是人参吧。”
彭芳闻言并没有否认,只是跟着姜氏一起去了厨房。
房间里,姜氏看着喂过参汤的产妇幽幽的睁开了眼睛,赶紧垫高了她的头,
“现在你的孩子非常危急,你得赶紧使劲将孩子生出来,不然他在里面会窒息而死。”
产妇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王婆见状也开始引产,
“来,呼吸,使劲”
“呼~吸~使劲,对了,对了,宫口全开了,使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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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我没力气了”妇女拉着姜氏的手,眼泪划了出来,
“要是,,,我,,有什么,,救我的孩子,一定,,”
姜氏听着这像是临终遗言一样的话,心里酸得很,
“不会的,你加油,再使把力。”
姜氏将自己怀里的手帕掏了出来,放进了她嘴里方便她好使劲,
“不要放弃,使劲啊。”
“啊,,,,”妇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最后一声后,整个山谷便是一片沉静。
“不行,还没出来,还得使劲”王婆一边着急的吩咐着,一边帮着推着她的肚子,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王婆觉得事有蹊跷,赶忙抬起头来,只见姜氏坐在了床边,撇过了头轻轻啜泣着,顿时,王婆便觉得不妙,过来探了探炕上这一动不动的女子的鼻息,无力的说道,
“死了!两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王婆心里也是难受得很,拖着脚步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黑黝黝的,邢悠悠一下就看到了产房打开的房门,看到了王婆蹒跚着走了出来,可是却没听到应该有的婴儿啼哭之声,不由得诧异,放开牵着她的田野就冲进了屋子里,看到的却是一片哀恸之色,床上女子的头已经被被子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