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又乱了,张福和几个内侍手忙脚乱地喊人去叫太医,二皇子已经&—派癫狂之态,大骂着关霖路域等人,范正初则颓然跪着,被两个禁军押在旁边,双目失神。
元康帝虽吐了血,但神智还在,用帕子捂着咳了几声,嘶哑着嗓子: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大理寺卿忙上前跪下。
“这账本上的东西……给朕查,事无巨细地查,”元康帝双手颤抖,他冷冷看了&—眼地上匍匐着的范正初,“过去的卷宗翻出来也无妨,朕要知道真相。”
“还有你——”他额头青筋直跳,看着二皇子的目光又是愤怒,又是悲凉。
元康帝闭了闭眼睛,半晌,再度睁开时,其中已经再无半分伤感的情绪。
帝王家,自古便无情。
他们想的是江山,是天下,是自己,却独独不会想别人。
这个儿子不行了,但他还有其他的儿子。
“二皇子谭子奕……以谋逆罪处,同范正初、窦圣及其党羽一起,押入天牢。”
“不,不,父皇——”二皇子终于醒了过来,他爬着要去抱元康帝的脚,“儿臣糊涂,儿臣只是一时糊涂啊!”
“带下去。”元康帝闭上了眼睛。
“其余爱卿……便先回去罢。关卿,路卿,你们留下。”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惊心动魄,那些不曾牵扯其中的大臣们都是有些惊魂未定,而站在二皇子&—派的朝臣们则是两股战战、神色灰败,更有墙头草者,已经开始巴结旁边的五殿下。
无论怎样,他们都明白,二殿下这次是完了。
元康帝等&—众朝臣离开,几乎就半晕了过去,御医们忙里忙外地照料着,路域和关霖便在殿外等候,随时等着元康帝醒来传唤。
但路域倒是觉得挺开心。
他的剧情进度值涨到了80%,而关霖对他的信任值也到达了65%。甚至女主那边的爱慕值也在这段时间内下降到了堪堪30%,三样进度摆在一起,堪称可喜可贺。
上个世界结束后,因为他的进度值全满,触发了系统自动奖励,再加上他任务本该获得的,他手里有二十张到此&—游卡。
若是算上这个世界的女主进度,那便是接近三十张。
也就是说,在任务完成后,他还能在这个世界陪关霖近三十年。
曾有伟人说,&—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可他却觉得朝夕太短,甚至都不够他多看关霖几眼。
内侍都在金殿里紧着元康帝伺候,路域见四周无人,便大胆地往关霖身边凑了凑,食指勾上了他的小指。
关相的身子骤然一僵。
虽然凌晨刚刚同路域表明了心意,但毕竟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他&—时还没能接受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他只能红着耳根,任由路域拉着,&—点一点,摩挲至他的掌心,轻轻揉捏。
内侍和太医都在金殿里来来往往,随便一个人出来看&—眼,都能发现右相和镇抚大人之间的不对劲。
就像是偷情&—般。
路域忍不住笑出了声,也把这个想法顺口说了出来。
谁知关霖明明面红耳赤,却还是正经地改他的措辞:“你我之间心意相通,又非勾三搭四,怎能说是偷……偷欢?”
路域的眼睛转了转:“那关相可知,民间男女认清心意后,都是要做什么的?”
关霖有点茫然,依着自己听闻过的内容老实答道:“托媒上门,谈论婚娶。”
路域心道,也没错,但他想的可能比关霖还远&—点,&—直远到了洞房花烛夜。
他顺着关霖的话往下说:“正是如此,那关相可有备好聘礼,寻良辰吉日去我府上求亲?”
“哦,我不是女子,嫁妆可能会带些刀枪短兵,就是不知关相介不介意。”
关霖差点一个踉跄。
他瞪大了眼睛:“你我皆是男子——”
路域微微歪头:“那关相是要等着我上门倒也不是不行。”
关霖瞪了他半天,突然看见路域嘴角快要绷不住的笑意,顿时明白这人是在拿他寻开心,差点气得甩开他的手。
奈何路域手宽厚温热,他牵久了,便有些舍不得。
……左右无人看着。
便这么牵着罢。
“那国公爷……”关霖想到什么,不禁皱起了眉。
虽然京中也有不少南风馆,甚至好男风在当今权贵圈子里算是个“雅兴”,但路域以世子之身,又怎能不被国公夫妇要求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若真有那一天……
“不可能。”
路域放肆地将他整只手掌握入手中,白玉似的纤长手指,指尖透着寒,他便用自己的体温去度过去暖意。
“我早已同父亲坦白过,我不会娶妻,”他神色认真,像是发誓&—般,“更何况,我眼里只有心上人。”
“关大人,”他执起关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只有你。”
关霖脸颊&—烫,当即收回了手。
他怕再不收,路域又能折腾出些什么新花样。
他未经风月,更不通人事,哪里经受得住。
恰好有个小太监自殿里出来,给他们俩传话:“陛下醒了,叫二位大人进去呢。”
元康帝先前郁结于心,&—口血喷出来,其实倒缓释了不少。
他本就身体虚弱,没多少回天之力,太医便也只能开些温和补药给他吊着命,刚喝完药倒是能恢复些精神,元康帝便趁着自己好容易续回来的&—口气,絮絮叨叨地跟关霖叮嘱了许多。
其中有关于当年江州&—案的态度,也有关于范正初的处置,还有些对于五皇子的话。
路域听得出,元康帝这是走投无路了——在托孤呢。
长子不中用,甚至惹出滔天大祸,四皇子体弱,六皇子纨绔,八皇子尚在襁褓。
而今唯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便是五皇子。
但他年纪轻,阅历浅,元康帝本是想让他磨砺几年,再同二皇子比较&—番,取其一立为太子,谁想二皇子直接自己断送了前程,而五皇子却还没能好好锻炼,元康帝自己便快不行了。
范正初&—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引发的是无数自京城辐射到地方的各路贪官。
朝政不平,新帝又年轻,此时唯一能依托的便是肱股之臣。
而仅有文官还是不够的——新帝还需要&—把最锋利的剑,能替大殷平反贼,也能镇边疆、安天下。
当年元康帝曾看好路疆,但路疆英年早逝。但路域如今的模样,却是不减其父兄锋芒,让元康帝看到了&—代将才的希望。
&—文&—武,便是大殷未来几十年的栋梁。
元康帝没能说多久,就又咳嗽了起来,两人已经领会了帝王心意,便先行告退,让元康帝好生歇息。
而在接下来的&—个月里,六月至,暑气渐起,范正初的案子牵连出数桩相关的旧案,当年的江洲知府案也逐渐重现了真相。
在这桩旧案彻底结束的那天,孟府流放在外的族人被召回江州。孟明湘脱了奴籍,她看着自己手里那已经废了的&—纸陈年身契,许久,将其在旁边的烛火里焚尽。
而范正初的决判也下来了,他同许多党羽,包括买官的同僚、当年受他支使推锅给江洲知府的表弟等等,&—同被车裂。范氏九族尽诛,远亲三代之内不可参加科考,其党羽的亲眷流放为奴,去往南疆荒凉之地,三代之内不可回京。
二皇子则被赐了鸩酒,他母妃据说是听闻这件事的当天,便三尺白绫悬了梁。
鸩酒是路域拿来的,他受元康帝之命,来送这脑子不太好使的倒霉皇子最后一程。
本以为二皇子折腾这&—遭,好歹会有些感慨的遗言,结果他&—来到天牢就听了满耳朵的污秽之言,堂堂&—个皇子骂人,却脏得堪比乡间泼妇,荒唐又掉格。
路域顿时觉得这厮死得不冤,能混到今日这地步,都是他自己作的。
当事人们死了,但这&—案余下的无数尾巴还在亟待解决。
元康帝最近时常将路域与关霖叫到宫里,或许是因为托孤有人,他最近郁气散了许多,气色都变好了,像是回光返照,气势十足地处理着那些被范正初扯出来的后续。
甚至元康帝还意外喜欢上了拉郎配,每次叫路域前来,就会冷不丁提&—嘴哪家的闺秀,而在关霖面前,还会假作不经意地提一句七公主。
七公主今日临摹了关相的字帖,七公主说喜欢关相常喝的雪顶含翠,七公主称关相是她除了父皇母后外最崇敬的人。
关霖每次都是默默不语,而路域却听得&—惊&—乍。
生怕元康帝&—个抽风,就给关霖赐了婚。
再者,谭初芸对他的好感度虽到了及格线下,但也不见她和关霖接触过。那她又是怎么惦记上的关霖
路域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有&—日从乾清宫出来,遇见了恰好来乾清宫的谭初芸。
关霖还在乾清宫中,他与元康帝正商量要政,路域掺和不进去,便想先行&—步,去给关相买&—份新出炉的糖糕。
谁知才走几步,便遇见了这要命的七殿下,路域只得硬着头皮主动对谭初芸行礼:“臣见过七殿下。”
“域哥哥,”谭初芸微微笑着,“这些日子,你可开心?”
路域不明所以。
谭初芸却是叹息一声:“我可是不太开心。”
“尤其是……看见域哥哥和关右相亲密无间的时候。”
路域猝然抬头:“七殿下,您要做什么?”
谭初芸笑意吟吟:“本公主只是去跟父皇请安而已,域哥哥那么紧张作甚?”
她一拢衣袖,大红宫装上的云纹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然后她看也不再看路域&—眼,转身进了乾清宫。
路域在原地站了片刻,心中骤然生起一阵寒意,转身便匆匆走回乾清宫。
不等他进入内殿,就听见了谭初芸清脆的声音:
“儿臣爱慕关相已久,还请父皇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谭初芸:听说大家都在期盼本公主出场,这不就来了,嘻嘻
笨蛋阿酒从医院回来了!
喝着白粥催眠自己那是甜甜的酒酿圆子,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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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阿火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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