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禅衣其实只是想在文武百官面前维持住苏若水的面子,她完全没想到,只是一个自称,居然能让苏若水顷刻间便对她言听计从起来。
风允烈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懵懂跋扈的少年,原本提议要坐到高台上来,也只是为了给苏若水添堵罢了,毕竟言禅衣原本该是自己的嫂子的,却偏偏被苏若水用了阴谋诡计娶走了。
现在他如愿坐到了高台之上,也知道凡事不能太过,毕竟苏若水虽还未称帝,但也是大周说一不二的存在,便也就只是安分的坐着,除了偶尔给摄政王夫妇敬酒之外,便也甚少开口。
一顿宫宴吃的甚是不知所谓,底下的朝臣完全就没弄明白大魏为何突然派使臣来访,说是友好交流,可大魏却是两手空空,就来了两个人,且这来人感觉像是来蹭饭的,除了看歌舞表演就是吃吃喝喝,全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苏若水纵使心中极为不爽,但毕竟事关两国的颜面,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如今大周内忧严重,他若再执意与大魏为敌,难免会力不从心。
“李家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言禅衣难得今日心情好,主动的同苏若水聊起了天来。
宫宴结束后使臣便回了驿站,连带着烈王爷一起。宴客的忘忧殿离禅思殿并不太远,所以言禅衣便拒绝了肩舆,打算散着步回禅思殿去。
苏若水见月色撩人,便也不再坚持要坐肩舆。毕竟坐肩舆两人离的还有点远,但若是散步,她的肩就会时不时的擦过他的臂膀,也算的上是亲密了。
“李家庶子本来已经抓了起来,最后砍了两个李祈谢手下的两名官员,也透露了消息给李祈谢,是因为家主的求情,才用了李祈谢手下的人上来顶罪的。”苏若水微微笑着,只觉得言禅衣这般问起,是在关心着自己。
“哈哈哈,这么快。”言禅衣瞬间笑弯了眼,想像着李祈谢听到那消息时可能会有的嘴脸,心情就十分愉悦。“那接下来呢?”
“我按李祈谢的身材做了一身龙袍,已经派李家的眼线正准备找机会偷偷将此事告知李家家主。”苏若水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我觉得这些还不足以让李家家主直接对自己剩下唯一的嫡子下手。”
“还有别的计划?”言禅衣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
“你还记得他们把剩下的两颗缓解药藏在哪里吗?若是能将那药偷出来,嫁祸给李祈谢……”苏若水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言禅衣一时之间倒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那日她过去李家主院时,他们已经将缓解的药单独的给拿了出来,所以她压根就没看到他们藏药的地方。
言禅衣歪着头思索了一阵,开口问道,“是不是缓解药也该再给一颗给你了?”
苏若水点了点头,最近几日,言星瞳已经又开始难受了。
“这样,明日你早朝后便留下李大人,告诉他你明日午时前一定要拿到一颗药。现在风月来了,只要拿缓解药给风月看看,风月定然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妹妹毒发时你将风月也带过去,让她诊治一下,说不定风月能研制出更好的缓解药来。”言禅衣也打算好了,明天就去李家蹲守着,只跟着李大人走!
“好。”苏若水虽是不喜欢风月,但对风月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毕竟听说大魏先皇驾崩前几个月便已经停止过一次呼吸,全是靠这个叫风月的太医院院判出手,才让他又苟延残喘了几个月。
他虽心中害怕着,言禅衣会灵魂出窍去看言星瞳,若真是如此,他定然是无法阻止的。可他却隐隐感觉到,自从言禅衣知道言星瞳中毒后,便对去看言星瞳有了些抵触情绪。
言禅衣没有提自己也想去看看妹妹的事,一方面她是真的有些不敢去,总觉得妹妹会中毒是自己的错,便有些不敢去面对毒发时的妹妹了。另一方面,她感觉的到,苏若水总像是刻意不让她见到言星瞳似的,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言禅衣也没有去深究。
在找到血焰真芝之前,她大概都没脸去见妹妹了吧。
第二日苏若水一离开禅思殿去上朝,言禅衣让春巧去御书房门口守着,李大人一离开便来汇报于她。春巧虽不知道是为何,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最近和言禅衣相处的有些过于融洽了,春巧俨然已经将言禅衣当成了真正的半个主子。
“王妃,李大人刚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春巧在御书房门口看着李大人离开,便一路用轻功飞奔回了禅思殿来汇报。
“好,替我守好宫门,今日我身子不适,要去床上躺一整日。”言禅衣闻言便赶紧从桌案上起身,直接回了内殿的床榻上。
春巧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的问道,“要不要为王妃传太医过来瞧瞧?”
“不用了,我歇息着就无碍了。”言禅衣摆了摆手,又补充道,“一会儿午膳晚膳都不用叫醒我,若是王爷来了,让他忙自己的就行了。”
说完言禅衣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见春巧还一脸呆萌的楞在原地,便又开口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直到听见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传来,言禅衣这才打开手镯上的暗扣,取出了一颗药丸直接吞下。
言禅衣心里其实很紧张,除了她原本就还是魂体的时候之外,她还从未试过大白天里灵魂出窍,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鬼,但会不会,也怕日光呢?
等她再睁开眼,好像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便直接朝着宫门外飞了过去,宫门口许多下朝的官员都还在门口等着马车,言禅衣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她想找的人,便直接朝着前面已经走远的几辆马车追去。
很快她便找到了李家家主乘坐的那辆马车,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言禅衣都不知道,这么一个一肚子反心的奸臣,居然行事一点也不低调。马车整个框架都是用紫檀木制作而成,车顶竟还盯着一颗不小的东珠。
言禅衣穿过马车的车壁,入目更是让她瞠目结舌,马车的地上竟然铺着一块完整的白虎皮,李家家主的一双镶金丝鹿皮靴,就直直的踩在老虎屁股处,看样子对这函件的虎皮并不珍惜。
言禅衣心中暗暗盘算着,等李家被抄家的时候,她一定要偷偷去顺几块虎皮走。她浮光裳下一季的限量款包包,一定都直接拿这虎皮来做!
言禅衣一路跟着,李家的宅院她只来过一次,且还是大晚上的,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就走了,根本就没心情去看看这大宅院。今日时间反正充裕,便一路东张西望着,一路咂着舌。
早前听说大周国库空虚,从言王府中也可看出些端倪来。而进了这李家宅院,言禅衣简直怀疑这国库是不是就是被李家给搬空的,这庭楼水榭,这假山环绕,还有池子里金色的锦鲤。即便是摄政王府,也没有这般财气外露啊。
李家家主的书房就是修葺在一处水榭里,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幽然小径通往那森森水榭。水榭离岸边的距离不算短,饶是轻功了得的人,恐怕也很难不踩水便直接飞跃过去,若是在这三面环水的水榭里说秘密藏东西,还真是不怕隔墙有耳的贼惦记。
言禅衣想着,这缓解药十有**便是藏在这楼阁里了,于是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李家家主,生怕错过了一星半点的,就看不到他从何拿出解药了。
“老爷,大少爷求见。”李家家主坐在书房里,正在看着桌上的书信。
言禅衣有跟着看了几眼,不过是几个门生在汇报这近些日子摄政王安排他们做的事情,询问要如何应对。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竟然还要书信来问询上司,言禅衣看着都对这几人的能力不敢苟同。
“不见。”李家家主揉了揉眉心,想起今日在朝堂上苏若水下令斩了的那两个官员,心中就有着不好的预感。
“父亲为何不见我?李佳琪是您的儿子,我就不是了吗?”李祈谢已经推开了小厮,直接冲进了书房。
李家家主无奈的起了身,这大概就是苏若水的打算吧,杀人诛心。
“谢儿说的什么意思?佳琪不过是一个庶子,如何能同你相提并论?”李家家主示意身后的小厮退下,便开始宽慰起自己的儿子。
“既如此,父亲为何要舍弃了张素和李材来保全李佳琪?李佳琪不过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四品文官,可张素却是从三品武官,是儿子的左膀右臂啊!”李祈谢虽已经三十多岁了,在父亲面前却还有些小孩子心性。
李家家主张了张嘴,他若实话实说他没有,这个儿子是铁定不会信的。从那个庶子李佳琪莫名其妙的考上了状元郎开始,嫡系这边就怀疑他偷偷给庶子那边行了方便,从而与他生了龃龉。
想到这里,李家家主有些烦躁的甩了甩袖子,冷声道,“为父现在做什么,是不是都要跟你报备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