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画家临走时还频频回顾,他对自己的目力很有信心,朗棣肯定就是拐走他家甜心的三鸟裸男!
但朗棣现在的样子和早晨的样子相差十万八千里,他的身高本来就具压迫感,轮廓又深刻得带点异域风情,从头到脚西装革履的打扮起来,英俊中透出煞气,颇有些意大利黑手党的高冷范儿。
他扬着下巴冷冷地瞟徐画家一眼,后者瞬间就怂了,没敢当他的面把实情叫出来。
以后吧!徐画家讪讪地跟两人告别,暗自希望朗棣对模特的邀约感兴趣,这样他就有机会揭露变态的真面目!
景善瞧着他撩起隔热帘走进灿亮的阳光里,大大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朗棣,无奈地道:“是你吧?你把人家的狗拐走了?”
朗棣降下视线平静地注视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与徐画家眼中的他不同,景善怎么看那双下垂眼怎么诚恳,他就算没有表情也不觉得冷淡,反而有一种哀而不伤的动容。
所以她没坚持多久就投降了,再一次,叹道:“算了算了,反正甜心不是第一次跑丢,就在小区里的话,应该能找到的。晚点我也去找。”
她前面的话没有引起朗棣的半点反应,直至最后一句,听到她要去帮忙找狗,朗棣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道:“她会回去。”
“你说甜心?”景善怀疑地问,“它能自己找回家?”
朗棣点点头,不高兴地想,她的时间仅属于他,一分一秒也不该浪费在别处,为此就算发动他领地内所有的臣民,也要把那头“撒手没”的蠢狗驱赶回家!
仿佛感应到他的怒火,不远处的林荫道上,某条正在撒腿欢跑的哈士奇突然平地打了个顿,后腿绊前脚,“砰”一声脸向下着地,摔了个实打实的“狗啃泥”。
…………
……
带朗棣逛超市是一件超省心的事,因为他绝不会到处乱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就算她偶尔把他忘了,兴奋地从人堆这头挤进去那头挤出来,只要回头,他总会准确地出现在身后半步,仿佛她身上装着什么发射信号的自动定位系统。
他不喜欢被其他人碰到,一路在人流缝隙间中灵活地穿梭;不喜欢蔬菜和水果,当她往篮子里装这些时面露不赞同;他对生肉,尤其是排骨谜之热爱,简直像扎根在了柜台前,不管景善怎么拖都拖不走。
两人在肉柜前拉拉扯扯,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有个四五岁的小胖子被爸爸放到购物车的儿童座里,含着手指看了他们半天,问道:“阿姨,叔叔是多久没吃上肉了?”
我哪知道啊!景善哭笑不得,不过被孩子一言提醒,她想起来朗棣的流浪汉出身,搞不好还真是太长时间没尝过肉味,上回啃牛排那副饿虎扑食的样子,差点以为他会连盘子都嚼碎了咽下去。
就这馋法,还挑食!还嫌弃她的零食宁肯饿肚子!景善打心底里叹出一口气来,自从认识了朗棣,她发觉自己叹气的频率大大提高,真是一天老十岁的节奏。
她斜眼睨过去,朗棣直挺挺在站在肉食柜台前,低头,背手,隔着玻璃罩子专心致志地盯住那些鲜血淋淋的生肉,那目光简直可以称得上深情。
景善莫名地有点嫉妒,在这之前朗棣只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她……所以他究竟是看什么都那样,或是她和生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持平?
她打了个寒颤。
“走啦,”景善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声好气地劝道:“服务员不在,我们回头再来买肉,先去把其他配菜称完。”
朗棣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随便他吧,景善放弃了,自己推着购物车排到长长的称重队伍尾端,反正朗棣这么大人了也不至于被人贩子拐跑,再说就看他对生肉那副痴迷的样子,再来十个人贩子也没法把他从肉柜前拖开。
她没注意到的是,正当她转身的刹那,朗棣蓦地抬起头,掩藏在长发间的耳朵灵活地动了动。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人头攒动的市场里,他在玻璃柜台顶部一撑,敏捷地翻身过去,一只手探进柜台里握住一条带肉的腿骨,另一只手掀开隔断内外的门帘,“咻”一声,整个人蹿进了里屋。
他动作快,身手利落中带着美感,完全就像是看了功夫表演而不是偷肉现场,所有目击者都没反应过来,购物车儿童专座里的小胖子张大嘴巴,亮晶晶的口水“啪啪啪”,接连不断地顺着嘴角淌落下来。
…………
……
理所当然地,景善被超市管理方请进了办公室。
她在监视器里重温了一遍朗棣的英姿,既尴尬又忍不住想笑,不得不端牢一张严肃脸,生怕自己开口就会喷笑出来。
超市经理对她倒是挺客气,毕竟被偷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你来我往地友好商谈了片刻,迅速定下最佳的解决方案。
景善多付了一点钱,买下朗棣带走的肉,她接连道歉,超市方也相信了朗棣的“病情”,对他的古怪行为表示理解。
最后景善被超市经理礼貌中不失热情地送出了办公室,前脚刚迈出门,便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笑吧笑吧,她悻悻地想,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超市给她买的东西单独结了账,不用再去排那个天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的长队。
她又习惯性地叹口气,把两只沉甸甸的购物袋换到左手拎着,举高右手,把能够定位朗棣现在位置的手环移到近处。
那对飞翔的小翅膀在阳光下看不出有没有发亮,景善用下巴戳了它一下,侧方长条形的屏幕上立即出现一幅微缩地图,两个绿色的小点分别在地图两处闪烁,两点之间连接着一条虚线。
景善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其中一个绿点同时移动,她校了校方向,转过身,气冲冲地朝着另一个绿点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