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九雅待傅誉走后,由于秀彩去了华春堂,身边就由春菊服侍着。//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少奶奶知道不,二奶奶最近病了,春梅挺着一个大肚子,整日价就教训软香院的丫头,一个个都得她要死。再听说二爷要回来了,春梅更是得意,变本加厉折磨着二奶奶,打骂丫头,唉,她现在怎么变成那样了呢?”春菊边收桌子边叹气道。

九雅抹着嘴,“想必以前春梅认为受压迫过度,现在在把以前的怨恨都发泄在别人身上了呢。别理她,也不要看她一时分风得意,都说风水轮流转,她现在怀着孩子不知与人为善,总要吃亏的。”

春菊笑了,“少奶奶说得有道理,昨儿三姑娘从宫里回来,进门就看不得她对二奶奶喝斥,便与她吵了一架,只差动手打了,气得春梅不浅,但是人家是正经姑娘,她也拿三姑娘没法,只能躲在一边咒骂不已。”

九雅做了总结,“看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春菊点头,“确实,以前看三姑娘蛮横,又和着二奶奶欺负少奶奶,我在心里头没少骂她。想不到她还是个直性子,现在二奶奶落势,她也没落井下石,昨儿还为二奶奶请了医,听说感动得二奶奶直哭,也怪感人的。”

九雅笑了笑,雪晴以前只是个被萧氏带坏了的女孩子而已,说话刻薄,还不都是萧氏唆使?如今萧氏不再对她有影响力,便是让她回复了真性情,倒也还算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只是这婚事,似乎并不顺利。

春菊端了碗盘出去,九雅转过身去从绣篮里拿出只做了一半绵软的婴儿衣,算了一下,孩子出生的时间应该在明年正月的时候,现在要准备的,便应该是冬衣。其实这些活可以交给春菊去做,只是她却想自己做,听说可以增近和孩子的感情。一边想着,忽听身后有响动,以为是春菊进来了,便道:“昨儿让你晾晒的绢布可有收好?我现在用,去给拿过来。”

一句话完,并没听到身后的回声,她不由奇怪地回头,却见身后站着的并非春菊,而是一身冷漠的傅宏博。她一惊,应该在青州的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候府里?

还不待她出声,傅宏博就冷冷道:“三嫂现在还有心情做衣裳?金芸出了那样的事,三嫂以为就凭一封信把我招回来就没事了吗?”

九雅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现在他回来,分明不合理法,被其他人发现,极有可能被定罪。便起身淡淡道:“金芸的事我并没有撒手不管,只是想看一下你的态度再作决定。”

傅宏博微眯着眼,“那姓安的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对金芸下手,要说这件事该你负全责。但是现在金芸根本就不肯让我靠近……”

九雅动容,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还能接受她?”

傅宏博别开头,“我与她两情相悦,最不在乎的就是那些,世俗于我就如一盆污水,越搅越脏,只要我们的心还是清澈的,我们还是当初的自己。”

九雅闻言心里大赞,微笑道:“既然你是这等想法,再好也不过,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

傅宏博回过头来,顿了顿,“最好的打算,便是金芸现在随我去青州。最坏的打算,是我和她一起离开京城,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所以第一,我希望你能劝一劝她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第二,到时候我的娘亲,可能要三嫂帮着照看了。”

他神情低落,但是仍透着一股坚毅,显然,外人任何的劝阻都不会让他动摇他此刻的决心。

九雅微一皱眉,“你说得如此决绝,好像连后路都断了一样,如果是最坏的打算,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我现在需要的,就是金芸的一个应承,而且……我希望她不要再以此介怀,伤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傅宏博低沉道。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九雅叹了口气,“也罢,我不问就是。既然你有此想法,我便只有祝福你们。我现在就回去劝劝金芸,她是真心喜欢你,相信她也并非真要推拒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傅宏博走后,九雅就带着春菊回了宋家。可惜是才一进门,就发现整个宋府里的下人都一副惊慌的表情。紧接着就见宋耀书带着几个家奴跑出来,九雅拉住他问道:“二哥,府里出了什么事?”

宋耀书一脸焦急,看到她,连忙说道:“八妹回来得正好,我正担心进不去衙门,你来了,就同我一起去吧,好歹八妹的面子也大些。”

九雅听得莫名其妙,“你不把事说清楚,我去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啊。”

宋耀书解释道:“今天一早下人去给母亲送饭,发现母亲不在佛堂里。然后又有人说七妹不见了,父亲赶紧着人去找,府里就有下人说天未亮的时候就看见两个黑影翻墙而去,墙头还留下了梯子,都说是母亲和七妹自己背着包袱逃了。父亲本懒得管了,但是刚才有熟人说看见母亲和七妹被衙门的人抓走了,父亲怕是她们犯了什么事牵累宋家,就打发我先去问。我又无权无职,怕是衙门的人不理我,八妹陪我去,倒可以把这事问个清楚明白。”

九雅根本不想去,她才懒得管肖氏和金霞,都不是什么好鸟,无缘无故要逃,看来关在佛堂里都不安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要回绝,里面就急急跑出来了一个人,却正是金芸,看到九雅,稍意外了一下,便又哭又笑道:“八姐快去看看吧,我娘和七姐被抓了,不知道她们又犯了什么事,八姐一定要救她们。”

九雅无语,现在她自己的事都没解决,还管那两个人做什么?

正好马车过来,金芸就拉了她上马车,宋耀书一路急催,很快就到了京兆府,等到了门口,下了马车,九雅给门口的两个衙役塞了点银子,便问道:“请问上午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对母女被抓进来了?”

两个衙役掂了掂手里银子的份量,九雅出手阔绰,倒是让他们满了意。其中一个便道:“是抓了这么两个人,你们是她们的什么人?”

金芸急道:“她们是我的母亲和姐姐……”

九雅一把拦住她,笑道:“不知她们犯了何事?”

一个衙役阴阳怪气道:“不知道,听说是两个人偷了王爷的贵重之物,又还杀了人,现在正在审问呢。你们就省省心吧,别打主意能救得她们,弄得不好,到时候连你们也一起抓了。”

“不可能如此严重吧?”宋耀书顿时瑟缩了一下,他可不想被她们连累。

“我娘每天关在佛堂里,怎么可能偷东西杀人?一定是弄错人了。”金芸泪眼汪汪的望着九雅,九雅无奈,“谁知道是不是她们干的?两个向来都不是善茬,几时见他们关在屋里安生过?我又有什么办法救她们?”

金芸珠泪连连,九雅摇了摇头,叹道:“罢了,我最多尽尽心意,看能不能疏通一下关系,若是不行,你也别再来求我。”

金芸重重点了点头,九雅心念不动,又道:“不过,在我进去之前,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这事我也甩手不管了。”

金芸睁大眼,“八姐要我答应什么事?”

九雅一笑,“反正你答应就是了,而且不准反悔,过后我再告诉你什么事。”

为了能救出她娘和金霞,现在让金芸干什么她都会答应。随后九雅向两个衙役报了名,要求见薛大人,两个衙役不甘不愿,最后九雅又递给他们两大绽银子,才得到他们向里面通报。

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通报的人过来道;“薛大人有请县主一个人进去,这两位就免了。”

宋耀书巴不得,待九雅进去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干脆溜了,谁愿等谁等去。

九雅随着一个衙役往里面走,并不是走向正堂,却是向后面的牢头走去。她奇怪道:“审犯人不应该升堂吗?为何往后面走?”

衙役不耐烦道:“你去就去,不去就转身,我也只是按着薛大人的吩咐去办,啰嗦个什么劲。”

九雅直翻白眼,这里的衙役也太凶过份了吧?好歹她也是县主,就不可以客气一点么?

走进阴暗的牢头,衙役一直朝前走,地面潮湿,只觉空气中都飘浮着水汽。九雅看得直皱眉,身上凉嗖嗖的,与外面的炎热简直是两个世界。

嗅着空气中的怪味,她忍不住问道:“湿气这么重,难道这里是水牢?”

衙役嘿嘿笑道:“没错,这里是水牢,进了水牢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县主要看的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叫声,“娘……娘……有老鼠爬到我身上,啊——”

这声音,九雅不用猜,也听得出来是金芸的,叫得这般凄惨,不知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等到一阴气更重的地方,眼前一亮,四壁火把通亮,青石板被已到尽头,就见一个铁栏杆之外,是一个深坑,深坑之内是脏兮兮的水,水里有两个女人正在扑腾,脏水虽然只有齐腰深,两个衣裳凌乱的女人却无法沿着石壁爬上来,两个人不断尖叫拍打,吱吱的鼠叫声吓得她们魂飞魄散。还有不时在她们头顶像阴魂一般飞来飞去的蝙蝠,更是看得人恐怖万分。

不用说,这两个女人正是肖氏和金霞,金霞又跳又急又哭又叫,肖氏顾不得自己被老鼠和蝙蝠袭击,强自忍住恐惧不停安慰她,“金霞别怕,有娘在,娘不会让这些畜牲伤到你,别怕,别怕。”

金霞大声哭叫,“为什么不怕,这么脏的地方,这么恶心的东西,刚才还有老鼠咬我的手指头,娘,我们为什么要半夜出逃?为什么——我不要呆在这里,来人呀,放我们出去……”

就在这里,牢头一侧的小木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一身淡蓝色直裾的男子。他容色清俊高雅,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绝对与这里的阴暗格格不入。

他手里拿着一捆绳子,蹲下来,丢了一头到水里,另一头系到铁栏杆上,笑吟吟道:“你们两母女可受苦了,看得真是让人不忍心啊,所以给你们准备了一根绳子,你们两人谁先爬上来,谁就可以不用再呆在水里了。不过这落在后面的嘛,听说这水里还有蛇,落在后面的,可就没机会了,绳子一割断,就要被毒蛇咬死,啧啧,成为毒蛇腹中美食也不错。”

他说得慢吞吞,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轻柔愉悦得很,然而那水里的两母女,却是吓得更是尖叫不止。

肖氏在水里直作揖,哭求道:“王爷,齐王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放了我女儿,求求你了……”

看到这里,九雅不由哭笑不得,说什么肖氏和金霞偷了王爷的东西,还杀了人,分明是有人挟怒在报复,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对付两个弱女子,有意思么?想不到这位齐王殿下还有如此心小如针尖的时候。

齐王当没发现她的存在,并且笑得更欢了,“肖氏,当初我就曾警告你,让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就算你的手段厉害,怎么也比不过我的军中十八刑不是。既然有胆子违抗我的话,怎么又没胆子受这惩罚呢?还有,我现在还只用最低阶段的,你就在求饶了,这多没意思。赶快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带着你最疼爱的女儿,跟着一起逃命吧。”

金霞此时已听出端倪,她摇着肖氏,流着泪大声质问道:“娘,你究竟又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既然敢得罪齐王,你就一个人承担啊,为什么要连累我都跟着一起受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肖氏被她问得痛悔万分,当初她以为让九雅嫁给一个哑巴,又还是倚着太子府的名义来求娶的,这事她势小无法拒绝,便可让齐王找太子府或者候府的人去理论,不会怪到她身上来。可是如今哑巴不哑了,齐王似乎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了个一清二楚,根本不去找太子府,直接就给了她一封信,她惊吓之下,怕他牵怒金霞,这才连夜出逃。万料不到他早已张开了口子等自己来钻,才爬出宋府,就被人抓了来。

眼看金霞那么恐惧,又不断责怪她,她心里不由一阵阵泛冷,当初她那么做都是为了谁?就是她一直疼到骨子里的三个女儿。结果,她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到如今,她一心维护着金霞,金霞反过来问她为什么不早死,心冷,气痛,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她不由一巴掌掴在金霞脸上,“就算娘再不对,你也没资格咒我早死,我对你挖心掏肺,难道就是养了一只不知感恩的白眼娘?”

金霞捂着脸大嚎,“你给了我什么?你瞎着眼睛,想让我嫁给安子程,结果他不是个男人,始乱终弃,到现在都让我无法嫁人。你给六姐什么?如果不是你起了歹心,想让拓跋野毁了八妹的清白,六姐又怎么会被奸污?你给了金芸什么?你给的只是耻辱,自己偷人养汉,就算金芸嫁出去,也将抬不起头来。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把自己的子女往火坑里推,总要想着害别人,可是老天长了眼睛,算去算来就报应到了我们身上,我恨你……你不是我娘……你死了,我们才不会有这么多灾难……”

肖氏整个人都颓丧后退,无主无神,九雅一点都不感觉怜悯,因为她本就是自作自受。只是齐王的惩处手段,恐怕不会只这么一点。她叹了口气,走到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拓跋玥身后,轻声道:“算了吧,人心都是如此,过去的已经过去,舅舅不能当个小家子气的人。”

“小家子气的人?”拓跋玥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盯着她,目光隐晦难测,良久,才倏然一笑道:“小九雅现在的日子过得滋润,自然是无法知道舅舅此刻的心情。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九雅摇头,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

“是想杀人!”拓跋玥目光依然柔缓,看不出他想杀人的神色,但是说出的话却一句句直插人心,“我恨不能将那些坏我姻缘的人都一刀一个杀死。可是人太多,这里面有我母后,我下不了手,这里面有你的丈夫,我更不能下手。那么这个肖氏母女,谁又能给我理由不下手,以解我心头怒意?”

九雅真不知他为何执意于此,她也不相信他对她感情有多深,颇不以为然说道:“舅舅有些偏激了,以舅舅的为人,仰能成为天下膜拜的英雄,俯能成为万众敬仰的人杰,无论为人品性都无人能出其右,又怎么会纠结于此类小事而久不能释怀呢?”

拓跋玥垂目凝视着她,好半晌,忽然哑然失笑,眼角的笑意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难得在小九雅的心目中我是一个如此完美之人,我是该欣喜呢,还是该悲哀?”

九雅眨眨眼,也笑了,“舅舅本是这样的人,自然无喜无悲。”

拓跋玥摇头轻叹不已,“虽然与你说话让我无从反驳憋闷得很,却又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情愉悦。罢了,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们一个痛快吧。”

九雅脸暗黑,说了半天,还以为他会放过她们,结果只是要给她们一个痛快,这是看的哪般面子?

水牢下面,此时金霞已停止了与肖氏的争执,由于听到水中响动,一条长长的水痕朝她们逼过来,哪怕金霞没见过,也知道是一条蛇游曳出的水痕。顿时尖叫着朝这边的绳子冲过来,肖氏也是吓得不轻,毕竟她此生最怕的就这等冰冷柔软之物。而她的动作要比金霞快得多,先一把拉到绳子,双脚蹬住石壁,就全力往上攀爬。却是由于紧张,总是爬不上两步,金霞眼看要被蛇缠,看她磨蹭,尖叫着一把将她从绳子上扯了下来。

肖氏扑嗵一声落入水中,恰好砸在长蛇上,长蛇吃痛,一口就咬在了她手臂上。肖氏惊恐大叫,“金霞救我……”

金霞看都不敢朝下看,哭道:“娘,你口口声声说疼我,那么现在就成全我吧,我不想死,我上了绳子,你引开蛇,再好不过……”

肖氏再次绝望大叫,“枉我疼你们,到头来却抛下我,好个逆女……”

一条长长的花斑蛇已经缠上她的身子,她的脖颈,随着蛇身的紧箍,肖氏气息渐弱,双眼兀自往外突出,脸色泛紫,最后终于在恐惧和愤怒中断了气。

金霞爬上铁栏杆回头一看到她如此惨烈的样子,吓得一手捂住头连声尖叫,“娘……我不是故意的,娘啊……”

她又哭又叫,待到一个衙役打开铁栏杆将她托到青石板上,她仍是捂头哭笑不已,分明是承受不住打击,神经错乱了。

九雅看到肖氏最后死得那般恐怖,不由一阵大反胃,冲到墙角连声呕吐。一直都平心静气观赏全过程的拓跋玥皱了皱眉,过去拍了拍她的背,“看不得就别看,偏要看到最后,怎的这般不禁吓?”

九雅好不容易止住呕吐,抽出巾子擦了擦,“最近有些不舒服……你也恁狠了些,一定要取了肖氏性命,现在金霞已成这样,你就把她放了吧,回头我叫人来带她们离开。”

她说着就往外走,再不离开,这里的气味会让她再吐个一塌糊涂。拓跋玥哼了哼,示意衙役把已经脱离了蛇的箍缠的肖氏捞起来,再让他们带着已经神志不清的金霞出去。

他步出牢头,九雅正站在一株柳树下仰望着从树叶间投下来的光斑,女子下巴细致而弧度温柔,鼻子小巧挺直,鼻尖晶亮,像玉珠剔透。只是脸色微带病态的白,眸光温婉柔韧,他的心一瞬间动了又动,随后所有怒气都被清风吹散,微微一笑,她还是她,一个异世而来鲜活生动的灵魂,哪怕不能拥有,却仍能叫人向往心动。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兀自叫他痴迷沉醉。像是喝醉了酒的大汉,明知身在梦境,似真似幻,梦醒成空,可是他依然沉迷。

“看你脸带病容,究竟怎么了?”他暗叹了一声,慢慢走近问。

九雅将目光移向他,脸色微红,道:“只是怀了孩子,有些孕吐。”本不想让外人知道,但是对于他,还是告诉为好,更容易断了他的念头。

拓跋玥眸光连闪,似不经意道:“恭喜,不知多久了。”

九雅也不隐瞒,笑道:“两个多月。再等得五六个月,我便要升级当娘了,舅舅到时候就成了舅公,更要长了一辈。”

拓跋玥侧过身子望着远处,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才转过头来,牢牢盯着她,语声轻柔道:“那你该好好养着身子,像今天这种事情,但不可再看,小心受了惊吓,对胎儿不好。”

他此种神情大为出人意料,九雅怔了怔,转而有些气结道:“如果不是舅舅行事诡谲,这种场面我自然是看不到的,还不是拜舅舅所赐?”

“呵。”拓跋玥轻笑一声,“是我不对,舅舅认错,下不为例。既然我的怨气已发了,现在太阳又烈,要不我送你回去,若是磕了碰了,傅誉可要找我麻烦。”

这番认错和颇具意味的讨好,倒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语音一落,忍不住咳了咳,脸也是跟着红了红。

九雅倒是不觉他的不自然,赶忙拒绝,“舅舅明日设宴,想必很忙,就不劳烦舅舅了。”

正准备说告辞的话,忽然又想起一事,朝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想向舅舅商量一事,之前在塔克的时候,舅舅想必知道乌托是喜欢雨蝶的吧?”

拓跋玥立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警惕道:“知道,出了什么事?”

“雨蝶就在几天前被人抓了,据我和相公分析,极有可能是刚进京的明丽公主所抓,目的肯定是为了要胁乌托,让他不敢再帮你逼太子府。”

这个消息实在不好,拓跋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既然说商量,意思是想我怎么做?”

九雅不禁暗赞他的脑筋灵活,一本正经道:“雨蝶现在身怀有孕,跟了我很久,也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不希望她出事。我的意思,如果她真是被明丽掳走,就是希望在她还未安全之前,舅舅能高抬贵手,不要逼着乌托履行合约,不然,我实在担心明丽会杀了她。”

“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妇人之仁。”拓跋玥颇不认同。

九雅露出哀求之色,“舅舅……”

一脸的无奈和期盼,拓跋玥看得心浮气躁,胡乱挥手道:“你走你走,每次看到你准没好事,答应你很多事,我一点好处都得不到,心里老早就愤慨不已。虽然我是好人,泥菩萨被欺负够了都有三分火气,你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九雅却是笑开了颜,厚着脸皮鞠躬道:“舅舅果然是好人,谢舅舅成全,日后定让雨蝶给你供个长生牌位,求得舅舅长命百岁。”

拓跋玥气得甩袖而去,高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讨好道:“狗屁长生牌位,那个东西又不值一文钱,爷别气了,有种的话,干脆把那个女人抢回家得了,免得日思夜想,折磨得人心碎一地。”

哪知拓跋玥却回过头来,笑吟吟道:“谁说我生气了?君不见今天是一个大好晴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么?”

他大笑而去,高坎莫名,摸着脑袋以为这位爷发了癫病。

九雅带着神志不清的金霞和肖氏的尸首还有抱着尸体痛哭不已的金芸不表,且说傅誉带着寒子鸦到了预先约好的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怡红院,没有理会老鸨的勾搭,报了名,穿过闹哄哄的大堂,龟奴立即将他们引到一个精致的包间,只见一身异族风情的明丽公主带着两个俊挺少年端端坐在临窗的地方,兴趣盎然地在看下面台子上的花娘表演琴艺。这种会面地方,自然是明丽所选,她来大夏,并未将大夏的那些矜持学到,只是随心所欲,想上哪便上哪。

“公主别来无恙?”傅誉不用招呼,径自懒洋洋坐下来。

如此暗哑独特的声音……明丽一呆,赶紧回头,待看到是那日路遇的艳色风流的少年郎,顿时不敢相信地揉揉眼,惊喜道:“竟然是公子邀约我?”

傅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有龟奴恭敬地端来香茶,他先给明丽满上,才自己倒上,也不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边,笑语晏晏道:“自然是我,不然公主以为是谁?”

明丽激动不已,为掩心里狂喜,猛然一口将茶水饮尽,“早知是公子邀约,就算再忙,我也当该出来一会,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她向来关不住一些话语,语气之间,竟是带了几分急色。

寒子鸦一脸清冷,傅誉心里大骂,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么我也就不再自我介绍。而且相约公主的目的,想必公主也知道一二。”

明知道他这是在试探,明丽心里戒备,不过却无法忍得住猎美的急迫,直勾勾盯着他的俊颜道:“自然是知道的,想必傅公子对我一见倾心,此次邀约我出来,自然是想与我续些缘份。”

傅誉差点呕出来,强忍不适,不经意地扭头看下面的戏台,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老花魁正在说着京城所有青楼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近日即将开幕,现在怡红院的名姐儿上台表演,就望各方指点不足之处,才能有望来日再让怡红院持续保住花魁第一名的名头云云。

到花魁大赛,他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不由心生恶念,想到高兴处,更觉妙计。在明丽不耐烦地咳嗽一声后,他这才慢悠悠道:“不知道公主懂不懂琴?”

明丽连忙昂起头颅道:“琴啊,自然是懂的,我们草原有马头琴,拉出来的单色辽阔苍凉,极有韵味,比中土的这些靡靡之音好听多了。”

傅誉嗤地一声笑出来,转过头来,眼里带着几分顽劣,“不管琴音是好是歹,若是对牛弹琴,再好的韵味比狗屎也强不了多少。”

这位公主如此不知羞,以为他真要求她么?她越是如此,越是断定雨蝶就在她手里,现在本来就是齐王与拓跋越的博弈,他来探探虚实,也是为了安慰他家娘子而已。

一闻此言,明丽脸色果然就跟吃了狗屎一样难看。他这是在讽刺她么?想到他是那个被她赶出太子府的大肚婆的弟弟,立即就有了要他臣服的主意,格格一笑道:“傅公子说话好风趣,但是我们哈图族人说话向来直白,可不喜公子的转弯抹角。什么对牛弹琴,本公主在你们中土人眼中虽属蛮夷,但也不至不开化之人。也罢,看在你姐姐既然分娩的份上,我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

傅誉欣然一笑,如二月桃花开,又把明丽看直了眼,“看来公主还是上道的。那个大肚子姐姐不提也罢,其实我就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家丫头雨蝶,是不是被公主所留?”

明丽好不容易自他笑颜中回过神,舔了舔嘴唇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傅誉优雅地喝着茶,说得慢条斯理,“是的话,不望公主放了她,但望公主善待她。不是的话,那就无话可说了。”

明丽公主不可思议道:“以为你会求我放了她,听说她已经怀有身孕。”

傅誉一脸无知,“我为什么要求你放了她?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丫头而已。再说是不是我求公主放了她,公主就会放?”

明丽微噘嫣红的唇,扮得几分娇媚,“按情理上来说,谁来求都不会放,不过若是公子来求的话……”她眼神暧昧,慢慢把脸凑近傅誉,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那就说不定了。”

傅誉毫不客气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公主这是在勾引我么?听说公主已经自命为皇太孙妃,也不怕太孙知道即将被戴绿帽,会要杀人?”

“他敢么?现在他还有求于我,我现在要他,就是他的福气。只要公子成全了我,我便成全了你,将你的丫头完整无缺的还给你,怎么样?这个交易说来说去都是你赚,是吧?”

傅誉大点其头,“好像是的,可是我却怕死得要命,若是太孙拖刀过来砍人,我自认打不过,所以女色与小命,我还是觉得小命重要。真是有失公主厚爱了。”

眼见他不上勾,明丽大失所望,眼珠转了转,忽然就有了让他束手就擒的主意,柔柔地撑头看他,笑语嫣然道:“原来公子这般胆小,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不大紧,若是能每日这般能看着公子,也让本公主解馋了。”

看她无耻到极点,傅誉觉得再多坐一下都是罪过,弹了弹袍子,起身笑嘻嘻道;“今日的见面并不是很愉快,不过看来公主与太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倒是祝愿你们白头到老。”

明丽痴痴望着他,语言轻佻,牛头不对马嘴道:“其实像公子这般人材,可以说是万里一挑,而且本公主对男人从来没失过手,公子可要日夜小心,得我这般美人念想,总不会让你逃过我的销魂帐。”

傅誉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话也不回了,转身就急步而去,寒子鸦急跟他身后,低声道:“少爷,是不是成了?”

傅誉轻哼了声,“为了你,我这下可牺牲大了,将来你有了儿子,非要找个淫妇把这个仇报在你儿子身上不可。”

话才落音,身后便传来明丽的欢笑声,在两人听来,只觉比魔音还恐怖,二人急急出得怡红院,直道拓跋越害人不浅。

当夜,九雅回候府很晚,毕竟肖氏死,宋庭达也不好太绝情,给她娘家传了信,倒是搭起了灵棚,像模像样的给肖氏办起了丧事。九雅本欲劝金芸放下心结与傅宏博双宿双栖,但是肖氏一死,这下倒不好说了,何况金霞疯癫,对于金芸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来说,不外乎是双重打击,只好等把肖氏葬后再来劝她。

傅誉知道宋家发生的事后,立即过去,心里直呼肖氏死得好,面子上倒是顾了顾,吊了下唁,便以九雅有身孕为由,赶紧把她接了回来,生恐她被传了霉气。

同时大鱼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基本已经掌握明丽的行踪,虽然她有黑鹰二十四骑,防追踪之术极高明,但是由于明丽身上日间已中了傅誉下的引魂香,倒是以此查到了二十四骑的秘密落脚处,只要再观察几日,一定就可以查到雨蝶被藏之处。

对于雨蝶的事,两夫妻不谓考虑不周密,内部外部,都作好了准备,自然,不仅九雅派人向乌托传了信,连拓跋玥也是快马加鞭,叫人急急送信给乌托,希望他能带着他的母后亲来,说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与他们相商。

第二天,便是洪武帝在齐王府设下的接风宴,由于昨晚说话较晚,九雅一时硬是难以睁开眼,起不来床,闭着眼在床上赖了又赖,最终因为某人捏着一小圈儿发丝在她眼睛上挠痒痒,才不得不一脸哀怨地睁开眼。

“虽然知道你是孕妇,可是现在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如果再不起来,就算别人不说,估计我那个舅舅都要望眼欲穿了。”傅誉眼眸乌黑,带着戏谑半躺在她身边,一身穿戴整齐,想必早起的鸟儿有食吃,连剑都练过两趟了。

九雅白了他一眼,打着哈欠道:“一大早我就闻到了酸味儿,难道某男又在喝陈年老醋?”

傅誉一脸无辜地叫道:“什么喝醋,根本没有的事。你们昨儿交心谈心了那么久我都不曾说一个字,这会儿又怎能冤枉我?”

九雅半睨着他,似笑非笑,“我今天终于明白口是心非是什么样子。”

傅誉被她揭穿,没劲的仰面躺倒道:“唉,别说了,我心里真的酸得厉害。”

九雅无语,正欲起身,傅誉突然一脸正色拉住她道:“今天皇上的接风宴肯定不仅仅是个接风宴,据我所知,我二哥早就在皇宫现过面,但是一直没现面,我估计皇上这次肯定会借他整出点什么事来。所以等下到了齐王府露个面,然后你就找个借口离开,这一次,说不定我还能借此捉几条鱼。”

九雅点了点头,“我最近容易乏,遇事也懒得动脑子,一切就靠你了,可要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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