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媛沉吟不语许久。
姜玉香似乎才听出了点眉目来:“这么说是姐夫身边有坏人,那岂不是很危险?”
“对啊,”太子爷眸光微微闪动:“所以才让姐姐去帮姐夫去。”
这会儿连姐姐、姐夫都叫上了,可见太子殿下,也是个脸皮极厚,且十分会把握时机之人。
“那姐姐一定要去呦,万一姐夫死了,姐姐就成寡妇了。”
姜玉媛原本还低着头想着,被姜玉香的话不愿,太子爷站在楼梯的转角:“让本太子送你们回去吧。”
这可不是什么商量,姜玉媛也没那个必要非得拒绝,只好站在门口,等着太子府的马车赶到面前。
低调的白橡木马车,车辕套锁全是以白缎包裹,不露锋芒却是低调的奢华。
马车上雕的也是普通的鱼跃龙门之景,然而栩栩如生,精细处便可见工匠精湛的技艺。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里面垫了白缎,每一块丝织锦绣都是精品,都是些看着低调,却让有眼之人发觉所费不斐的精品。
姜玉媛左手死死的扯着自家三妹,就是不让她坐到对面去,眼珠子在马车里缓缓扫过:“其实,家妹最不喜欢白色,她最喜红色。”
“哦?”太子殿下显然有些惊奇,看着姜玉香,眼中似乎在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姜玉香弱弱的低下头,粉红着面颊:“其实,我现在也不是特别讨厌白色,因为太子哥哥说,白色最是纯洁,如同白纸未染。”
姜玉媛眨了一下眼:“美如红药,人比花娇。”
姜府后园里长年栽有芍药花,那是伴着四姐妹成长的地方,她们的娘亲常说,女子如花,美如芍药。
后来是姜玉媛姿色最为妍丽,然而最喜欢芍药花的,却是三妹玉香。
姜玉媛脑子里正想着那些年的事情,真真是已如隔世,想到从前,她姜府门槛踏碎,都是那些个适龄的男子寻来提亲之人。
皇亲国戚、青年才俊,其中各色人等,也有不少的人中之龙,只可惜,自己一个都看不上。
说到底,不过是心有所属罢了,每每见到一人,总觉得若那人与顾飞城相比,定会有所欠缺,一个被故事牵引的少女,傻傻的爱上一个被神话了的幻影。
后来,陛下赐婚,使那个幻影成了现实,却也让她更为迷恋那人,以至于,死过一次之后,犹不知悔悟。
“太子,到姜府了。”
马车缓缓停下,有下人掀起轿帘,姜玉媛和姜玉香下了马车,太子爷犹想跟进去。
姜玉媛已经盈盈一礼:“多谢太子相送,后会有期。”这赶人的话语说的干脆,转身走人的模样,也是半点不拖泥带水。
说到底姜玉媛真的能放心将军?
她不愿与太子深交,因为她不想将军对她怀疑更深,她知道将军不愿牵扯进党派之争。
若依太子之言,她去了边城,就算寻到将军,也是奉了太子之令,那她如何让将军信她,信她不是将军和自家父亲勾结,放在将军身旁的棋子?
她终是放心不下将军的,哪怕明知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她也想要去边城,只是,她要自己去。
在此之前,她要与她唯一信的过的文臣商量,这文臣自然是父亲姜怀忠。
太子的马车缓缓驶离,姜府门房知道大小姐回来了,赶紧的通知老爷和夫人。
从顾府送来的年礼,一大早就到了,家里人早已等在大堂,听到门房的通知,赶紧的便迎了上来。
陪着母亲说了会闲话,姜玉媛强忍着心中的焦急,等到一家人一起用着晚膳。
“父亲,女儿有事要与你商量。”姜玉媛放下箸筷。
姜母看着自家女儿面上挂着愁容,心中一疼:“是不是在将军府里过的不好?”
姜玉媛微一晃神,脑子自动浮起一声:没有,将军对我很好,你们不要多想了。
那是上辈子,她每次归家都要说的话,就怕自家娘亲担心,如今想起,除了嫁入将军府三朝归门那次,后来,将军从未陪着自己回娘家,娘亲又岂会不知她的情况。
她是真傻,思及此处,鼻头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揉了揉眼睛笑道:“没有,婆婆对我可好了,我只是有点想将军了,所以想让父亲陪我说说话。”
如此一说,众人都明白了,她许是想让父亲给她说说将军传回的情况,毕竟同朝为官,边疆之事,他多少也能听到一点风声。
姜怀忠点了点头:“待会上书房找我去,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论过词。”
姜玉媛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从小的教育,谈诗论词都是被他抓起来的,算来也是他半个学生了。
姜玉媛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瞧自家妹妹们,一听父女两要论词脸都青了。
用过晚膳,姜玉媛跟着父亲去了书房,没有给姜怀忠说话的机会,反是将太子所言一一道出。
“父亲,女儿想去北漠城。”姜玉媛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太子胡闹,你怎能跟着胡闹,”果然,姜怀忠十分的不同意:“此事并非无解,陛下当是信得过将军的,陛下并非庸君,哪能看不出这是个阴谋,到时候我们只要,推举一个信的过的人,过去当监军,既可堵住悠悠众口,又能给将军带过消息。”
“可是…”姜玉媛内心焦急万分,临行前将军说过,军中有蛮夷的细作,但他定是不知道,那细作里还有自己这边的人啊。
万一细作不只一人,将军岂不是危险,而且,将军在明敌在暗,还要等到朝中沐休之后,过了元宵,再派监军前去。
那浩浩荡荡的,指不定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消息带到边关,更何况,依如今朝中形式,有谁是真能信得过的?
“没有可是,”姜怀忠紧紧的皱着眉头:“你一介女儿家,你可知擅闯边城军营是多大的罪,更何况此去路远,你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还没到边城就死半路上了。”
姜玉媛无话可说,直立静默了许久,终于福身行过一礼:“那朝中,便麻烦父亲了。”
姜怀忠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概意思是,我们父女又何必言谢。
“女儿退下了,父亲也早些歇息。”晗首又是一礼,行出门外,姜玉媛回了自己在姜府的竹屋。
她当如何,她该如何,她想不出来,她……
竹屋中早已掌了灯,茴香正在给她点香片,坐在床沿上,桌上放着今日逛街所物什。
太子府的人,果然将东西送到这儿来了。
姜玉媛走过去抱起午时买的披风,突然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她要去边城,她必须要去边城,不论路途有多遥远,此行有多困难,她都要去。
要不然,这次可能用不了三年,她自己就被自己给烦闷死了。
主意已定,姜玉媛站起身,抱了那件披风便打算出门:“茴香,你明日呆在此处,不论谁来,你就说我还没起身。”
“我就知道你要跑路,”姜玉如的声音突然从上头传了下来,而后一身黑衣打扮的倒挂在竹窗上。
直把正在点香的茴香吓了一跳。
姜玉媛也同样被吓到了。
姜玉如飞身进房,接过她手中的披风,傲然一笑:“父亲叫我来看着你,防止你偷偷溜走,做了什么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