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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八年韬光终有成(1 / 1)

二月,冬日严寒尚未褪去,天上墨黑的云彩,低低压在咸阳宫的高墙上,风雪欲来。云漪坐在殿外,看天际风云变幻。不一会儿,当第一片雪花飘摇,点落在云漪额际,云漪凝望着主殿方向,莞尔一笑。顷刻间,霰落,大雪满弓刀。雪蝶飞舞,忽如千树梨花落。云漪用手去承接雪花,转眼掌心化雪。她的目光渐变悠远,轻叹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夫人,天寒,回殿里吧。”嗣音给她披上外衣,扶她回殿。

“你可是后悔了?孟云漪,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威严的声音由身后传来,云漪有些恍惚,回身,见他衮衣在身,给人以从内而外的压迫感。雪花落在他的发间,眉心,许是雪落得太紧,她只瞧见了他凤眼中翻滚的怒意。

云漪笑着摇头,淡然答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译:我心里有喜欢的东西,即使为他死了很多次也不后悔。)

“风雪太甚,沾湿王的衣衫,冻着了影响冠礼就不好了,燕居上下担不起这个责任。”云漪鼻头泛酸,回身进殿,不再理他。

嬴政当然是随她进殿了。

“嗣音,把棋盘搬来。”嬴政旁若无人,吩咐着。

云漪背对着他,手执研钵,研磨着一些黑色粉末,香气袭人,然后全部将此倒入香炉。闭眼细细品着浓香,不得不叹,位于沉檀龙麝之首的沉水香是如此之妙。

浓郁而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嬴政顿觉芬芳而怡人,心湖平静。

“今个熏香挺好的。”

云漪对他挑眉一笑,可就是不答话。在心里腹诽,能不好吗?可偏生从汉代之后才可将此运到中原。沉香这么好的药,她一个学医的能不知道吗?

“这还是前些年从百越之地得来的。”云漪极淡的语气,配着着醇厚的香,定人心神。

“百越?挺远的。”嬴政不禁皱眉,接过嗣音手中的棋盘。

“……”百越在现代就是广州海南一带,从邯郸到那儿,挺远。云漪很想家。

“可愿与我对盘棋?”嬴政想许是香的缘故,他才没发火。

“王看似成竹在胸。”云漪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到也许不是赌气,他与她已两年未见,至于他今日来意,她还是猜得到的。云漪坐在他对面,把玩着手中如玉白子,思索着该如何走。

“不知王可否听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嬴政沉默不语,先落了一子,云漪笑,跟着落子。八子之后,嬴政对上云漪眼眸,眼波流转之间,默契暗生

“我不曾听过,夫人且看看为夫这样可是?”

黑子连散落成排,对着白子,却不足为患。云漪错愕凝视着他,真正让她草木皆兵的,是他的话。让对手自乱阵脚的“风声鹤唳”正是几百年后肥水之战苻坚草木皆兵的原因。很好,云漪双眼微眯,盯着那盘棋,落子。

“王,下不好这棋,多说无益。”子落间,杀气扑面而来。

“夫人这么下,实在不好。”嬴政温柔的对她笑笑,落下黑子,杀机初现。

几子之后,白子将黑子团团包围。

“这是特意让我提子吗?”嬴政笑得得意,将白子围着的黑子拿走。云漪的目光已经望向棋盘别处要出路,看准之后落子,自觉已给对方足够威胁,不料嬴政好似看不到威胁一样,悠然在取走了黑子的地方填上一子。云漪失笑,恐怕……是要输了呢!

又几子后,云漪的白棋被困,没有出路,云漪抛了手中剩余白子,困倦的揉揉眼,潇洒起身,“王,你赢定了。嗣音,送王出去。”

嬴政拽过她的手,狠狠道:“若我说不走呢?”

“请自便。”云漪拂开他的手,幽幽道:“一会儿,夏夫人找来就不好了。”

“嗣音,给寡人杯茶。”嬴政心烦意乱,抬手拂乱了棋子,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想着四年前他也是这样望着她的背影,只叹流年易逝,他们也不复当初。嬴政接过嗣音递给的茶,朝嗣音使眼色。这小丫头倒是十分聪明,会意点点头。

“夫人,您腿不好,快别站着了。”云漪朝嗣音抱歉笑笑,由她扶着,回到座位上。

“腿怎么了?”嬴政低头看着着碧绿的茶水,装作不在意地询问。

“无事。”语气淡淡,好似说得不是自己。

“啪!”杯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他倏得起身,扯过她的柔荑,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加大了手的力度,迫使她正视他。

“孟云漪,你还是如此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对!”云漪扬起头,美丽的眼睛发出空洞的光,她挣了挣被抓疼的手,“我这辈子最自以为是的事就是以为能陪着你面对秦宫的一切。”她顿了顿,强压下眼中酸涩,她垂下眼眸,望向别处,眸色被悲伤浸染,发着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冷冷苦笑,“可我发现,我不配!”

沉水香的味道丝丝扑鼻,萦绕在两人中间,嬴政松了手,看着她的眼睛微愣。向前跨一步,将瘦弱的她拥在怀中。衮衣被泪水打湿,云漪伸手抹干不该掉的泪,命令般的语气由上方传来,“别动,寡人命令你哭。”

嬴政开始怀疑自己两年前那个决定是否错了?他摇摇头甩掉这个念头,不能改变!他不允许因为他的动摇而让她出事。

姑且让他这么抱她一次……

“夫人,夏夫人求见。”殿外侍者通传。

嬴政面上装的面无表情的给云漪擦泪,眼底怜惜涌动。又迅速转变成愤怒,徒手将棋盘推下案几,棋子洒了一地。

“架子还挺大的,你们敢拦我?”殿外的女生透着格外的嚣张。云漪挑眉瞪了嬴政一眼,道:“放夏夫人进来。”

放?嬴政脸上还能维持着刚才的怒容,嘴角弯起的弧度出卖了他。

“大王?”夏子柔,皱着小脸儿一脸受尽委屈的样子。

“不知夏夫人今日来访又有何贵干?”云漪不去看她,凝望着门外的雪。

“大王,你说今天去看阿房的,我们走吧。”

“孟云漪,寡人不会放过你的。”嬴政怒意满面,送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二天,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宫阙:大王在燕居发了很大脾气,并且扬言,他亲政之后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嫪毐及其党羽。众人这才惊叹,原来云漪夫人是因为是嫪毐的人才不受宠的。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外,一些人有些耐不住了……

十日后……

这是卜筮占得的好日子,是秦王政行冠礼的日子。

天上有行云,遮不住白日,嬴政望天,笑得不动声色,这一天,他实在等了太久。

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已经做到,他放出除嫪毐的消息,他就果真耐不住了。笑话,这点就耐不住了,你拿什么跟我斗?他可是忍耐了八年才等到今日!行冠礼也选在了他的地盘。他到要看看他要草木皆兵到何种程度!

嬴政目光扫过祭台下的臣子,身后身为大宾的吕不韦,和一身华丽黑锦且雍容华贵的女人,哦,这是他的母后啊,太久没见竟认不出来呢!他敛住眼底的光芒,装得愚蠢而兴奋,他愉快笑纳了来自他母亲的恶意。这种东西,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王如今长大了。”身为冠礼大宾的吕不韦先给嬴政加上缁布冠,感叹着,竟让人抓不住半点错。

“是啊,我记得当年见仲父的时候才十岁。”嬴政语气真挚也听不出半点敷衍。谈话间,吕不韦又给他授弁。

“大王,以后掌权了可别再那么沉迷酒色了。”

“仲父说得极是。”

吕不韦正要给他授以爵弁,突然蕲年宫外喧嚣无比。

“大王不好了!长信侯拿着御玺和太后印鉴杀进来了!”士兵焦急报告,大臣们已经乱了。

“仲父怎么还不授寡人以爵弁?”嬴政有些急切地责怪着吕不韦,平静的眼眸深藏笑意,他赢定了!

“大王调兵平乱要紧啊!”吕不韦迟疑的放下爵弁,锐利的眼睛狠狠瞪了一尺外的赵太后一眼。

“不急。”嬴政余光瞥到嫪毐穿着玄色铠甲的兵已经闯入蕲年宫,将在场人包围了起来,不由得轻笑。正如当日他下的那盘棋,这时他该提子了!

吕不韦只好继续行冠礼,台下朝臣,已乱成麻。

这时另一队穿着金色铠甲的精兵涌进来,提着长矛,攻向嫪毐军队。

嬴政面容沉静如水,由吕不韦带上玄冕。再听吕不韦读祝词。

兵戈的撞击声,士兵的厮杀声,加之吕不韦的祝词声,在嬴政听来,像是构成了华美的乐章,声声动听,声声顺耳。

“请大王叩拜先王。”

嬴政跪下,耳边厮杀犹在,他朝着庄襄王的神位叩拜,“父王,儿臣真该多谢你。”

“请大王对太后叩拜!”

嬴政转向对着他生母,跪下,目光冰冷,很好!竟然将那印玺都给了那贼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嬴政低头对她行礼。站起,目露凶色。他看到他所谓的母亲眼里的恐惧。朝她扬起一笑,等着赞冠者出声。

“礼成!”

“来人,把太后给寡人压下去,等候处置。”他声音冰冷却带这些颤抖,他含笑望天,终是让他等到这天了!

“大王!嫪毐逃向咸阳宫方向!”听士兵报告着,嬴政报之一笑。那棋局的尾声,云漪在围外进攻他处,后来如何输给自己来着?

“诸位大臣有想反的,大可过来杀了寡人?”

他走下祭台,睥睨着众人。王者气度外露,第一次他瞧见了他们眼中的恐慌!

八年的韬光养晦,终于迎来了今日。

“臣等惶恐。”

傍晚,嫪毐在咸阳宫的兵溃散,秦王早已埋伏在那的精兵将他们全数除尽。美中不足,嫪毐外逃。

数日后,嫪毐被捉获。

当日的棋局,只是他和她心意相通的预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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